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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撒空空 -【我的鄰居是腹黑】《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12:10 PM     標題: 撒空空 -【我的鄰居是腹黑】《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4-9 01:19 AM 編輯

【書名】:我的鄰居是腹黑

【作者】:撒空空

【內容簡介】:

  題目概括一切,劈里啪啦拖泥帶水寫了萬多字,

  就是講述一個女人遇上一個腹黑男人的故事。

  ps本書很小白,例如——

  「這小子長得真不賴,白白淨淨,清清秀秀,唇紅齒白——

  整個就是當年我高中時期花癡的那種王子類型」之類話語層出不窮。

  本書有點黃,例如——

  他抬抬眉毛,似笑非笑地說了句:「32A?我虧了。」

  我彎彎眼睛,將手伸到他腹部以下,輕輕一握——

  「直徑2cm?我虧了。」

  再ps作者撒空空三觀不正,人品低下,愛財如命。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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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12:15 PM

第一章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容我好生想想。

  應該是在春節前一個星期,隔壁的林阿姨來拜託我,說她和丈夫明天就要回老家過年,但兒子下學期便要高考,耽誤不得,只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裡,麻煩我幫忙照看一下。

  同時手上還端著一鍋熱騰騰的鮮雞湯,香味撲鼻,迫使我的唾液以每秒30毫升的加速度分泌著。

  來不及思考,我立馬答應,送走放心的林阿姨,將雞湯幹個底朝天,摸摸肚子,打個飽嗝,便洗洗睡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然後,悠哉游哉去照店。

  誰知臨近春節,客人多,偏生小妹又請假,這一整天,我忙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兵荒馬亂,飛沙起塵。直到下午五點,才有空坐下休息。

  趁此機會,還是介紹一下吧,我叫祝莞爾,祝福的祝,莞爾一笑的莞爾,名字還挺喜慶的呵。大學畢業後和一閨蜜開了間服裝店,辛辛苦苦兩年下來,佛祖保佑,沒虧本,還可以勉強養家餬口。因為手下雇著名小妹,撐死了也可以算是老闆娘。

  「怎麼一個人?小妹呢?」門口進來一個女人,牛仔褲配皮靴,襯得那雙美腿更加修長。身材窈窕高挑,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五官明艷,眉眼精緻,配上一頭長卷髮,更加嫵媚動人。

  這位美人,就是和我同甘共苦兩年的合夥人兼閨蜜楊遲遲。

  「男朋友過生日,怎麼能不放人?」我趕緊將腳放在她大腿上,示意幫我按摩,不是吹的,遲遲按摩的技術絕對一流。

  遲遲雙手按捏著,忽地蹙眉:「你說,連小妹也有男朋友了,我們倆是不是該象徵性地努力一下。」

  我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我對天發誓,已經努力過了。」

  遲遲瞥我一眼:「就那幾次相親?」

  就那幾次?居然說得如此輕鬆!

  前段時間,我們家族除本人之外,最後一名單身女--爸的三表妹的大女兒的老公的姐姐結婚了。我媽參加完婚禮,心情鬱鬱,便牽著我家旺財去散心,誰知就在公園中,旺財和一條小京巴天雷勾動地火,兩人,不,兩犬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作起了露水夫妻。

  連旺財都有了主!

  這下子,我媽完全怒了,立馬安排了一系列的相親,並放話如果我敢不去,便斷絕母女關係。

  豈敢不從。
 
  第一位相親對像待坐下便將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將眼皮一翻,陰陽怪氣地說道:「女孩子不能吃太多,胖了很難看的。我呢,最喜歡的就是骨感美的女人,像外國的模特那種就剛剛好。」

  我頓時變成摩氏硬度4.0的大理石。天可憐見,本人雖然不瘦,但從小體重都在正常範圍內,從未超過標。

  更重要的是,對面這位要求骨感美的仁兄卻是名身高不足170體重絕對超200面積是本人兩倍胖得興高采烈普天同慶最後結賬時還賠了老闆50塊竹椅維修費的主!

  不怕不怕,人家愛迪生也是試了幾千次才找到鎢絲的,更何況是好男人。

  就這麼安慰著自己,我開始了第二次相親。

  這次是個噴登喜路慾望男香的主,打扮時髦,略嫌花俏,可那雙閃著精光在我身上梭巡的眼睛還是讓本人飽受摧殘的自信心稍稍有所恢復。但交談10分鐘後,他便一臉得意地向我講述了他和他的108位女人的故事。從中可以得知,這位種馬的興趣實在廣泛,下至14歲,上至40歲,環肥燕瘦,來者不拒。

  末了,還握住我放在桌上的小豬蹄,瞇眼做個誘惑的姿勢,道:「怎麼樣,晚上去酒店玩玩吧。」

  我抽回手,放下張來的路上某某生殖醫院贈送的優惠卡,默默地走了出去。

  第三位是個戴金絲眼睛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開始時氣氛挺不錯,但吃到最後他卻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催促,幸好服務員終於按捺不住,走過來請我們結賬。

  我暗鬆口氣,整整衣服準備出門。

  誰知讀書人拿過賬單,看了10分鐘,點點頭,放下,然後……若無其事地對我談起了凱撒的政治建設!

  在那剎那,我偷眼看見,一旁的服務員臉部神經不自覺地抽搐了三下。

  想了想,咱們婦女都能頂半邊天了,賬單當然也得頂一半,便和他商量道:「我們AA制吧。」

  讀書人點點頭,再次拿起賬單,再次看了10分鐘,放下,然後……面不改容地和我談起了米蘭昆德拉的名言。

  電光石火間,明白了,原來是等我付賬呢,趕緊掏出錢包,結了帳,想拉他走人。

  可讀書人卻按住我,轉頭對服務員道:「麻煩給我們開張發票。」然後再轉頭對我解釋:「我們單位可以報賬。」

  我呆呆地看著他將發票小心翼翼地放在皮包夾層中,在那瞬間,突然覺得窗外似乎有雷閃過。

  出來之後,正想著如何脫身,卻聽讀書人說道:「我覺得和你挺合得來的,我們明天再約時間吃飯……不過,還是你打電話給我吧。」

  「為什麼?」

  他轉過頭來,微笑:「因為我的手機接聽免費。」

  「……」

  第四位是名身材高大的猛漢,一上來便將要求說得清清楚楚,希望能找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在外是貴婦在家是蕩婦,化妝之後能傾國傾城卸妝之後能清純可人,外加溫柔賢淑三從四德,對丈夫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女人。

  本人不敢高攀,忙不迭退下。

  最後一位,便是傳說中的大boss,猶如魔獸世界的伊利丹,冒險島的扎昆。

  和他見面是在間有濃濃香氣的咖啡店中,午後淡淡的陽光下,boss的臉,完美得不像是真人。看見我,他起身,紳士地拉開椅子請我坐下。

  我打起12分的精神,和boss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再從人生哲學談到詩詞歌賦,聊得不亦樂乎,相見恨晚。

  心裡樂得開了花,英俊,儒雅,斯文,有禮,連生辰八字,星座血型都合得不得了。這麼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人居然被我給撿到了!原來以前的4次犧牲是有價值的,鎢絲是會找到的,好男人也會遇到的!

  正在心中狂笑,忽聽得boss用他那清雅的聲音說道:「你是個好女孩。」

  我故作害羞地垂頭:「沒有啦。」

  他繼續說道:「所以我更要和你說清楚。」

  「嗯?說什麼?」我疑惑地抬頭,卻看見一位混血帥哥不知何時坐在了他旁邊,boss握住帥哥的手,輕聲說道:「這是我男朋友。」

  胸口猶如生生挨了一掌,震得我氣血翻騰,五內如焚,頭昏眼花,全身抽搐,差點命斃當場。

  「對不起,」boss一臉愧疚:「家人並不接受我的選擇,執意要我相親,你是個好女孩,可是我……」

  算了,輸也要輸得漂亮,我將淚水生生吞下,緊握了下兩人交握的手,乘機吃吃豆腐:「你們要幸福,加油。」

  說完,深吸口氣,悲壯地轉身,回家養傷。

  以上,便是我悲劇般的努力史。

  遲遲看又勾起了我慘痛的回憶,心中不忍,提議道:「走吧,請你吃火鍋。」

  一聽有飯可以蹭,我立馬忘記過去,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了。

  來到火鍋店,立刻點了平時最喜歡的香菜丸子,脆皮腸,鮮牛肉,蝦餃,金針菇,嫩竹筍,還有南瓜,豆腐,粉絲,土豆,以及一大扎啤酒,和遲遲一起埋頭痛吃。

  不知不覺,四杯酒下肚,突感到內急,趕緊去解決。

  誰知從洗手間出來,竟與一人撞個滿懷,我沒站穩,一屁股跌到地上,

  痛得呲牙咧嘴,淚花直冒。還沒緩過神來,頭頂便傳來一陣謾罵:「臭娘們,沒長眼睛呀,不想活了,連我都敢撞,去你媽的……」

  我抬頭,看清楚了,是個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小混混,左手臂上有條粗糙的龍的刺青,許是為了顯現,大冬天也將袖子挽上。

  見他還在喋喋不休地問候著我家祖先,我站起身來,整整衣服,雙手做個暫停的動作:「等等。」

  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便停下,疑惑地看住我。

  趁此機會,我運氣提神,一鼓作氣說下去:「雖然是強人所難但還是請睜大你那雙線縫眼看清楚,我們相撞的地點距離女洗手間門只有1米。為什麼你會在這出現?是情不自禁想進去還是故意想偷看,如果是情不自禁想進去說明你想成為女人歡迎去開刀變性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如果是故意想偷看說明你極度病態神經色情不要怪我無情我會立即撥打110。」

  這時,剛好一個四五十歲的阿姨從洗手間出來,聽見我最後一句話,立即緊張地問道:「誰?誰想偷看?」

  我向前一指:「他!」

  小混一口氣沒緩過來,瞪大眼,指著自己:「我?」

  我攤攤手:「看,他自己都承認了。」

  那阿姨握緊自己的衣襟,罵道:「哪裡來的死娃兒哦,我都可以當你媽了,還偷看我,作孽!」因為害怕小混混獸性大發,繼續對她做出不軌行為,趕緊跑開。

  小混被我氣得火山爆發,臉漲得比火鍋中的辣椒還紅,「你……你……你……」他用顫抖的手指住我,最後實在覺得語言的力量不夠強大,便伸出手,啪的一巴掌向我扇來。

  我矮身躲過,然後……

  拔腿向遲遲跑去。一路上不敢回頭,卻感覺得到小混在後面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發誓要將我碎屍萬段地追著。

  誰知就在轉彎處,反應慢了點,居然被小混拉住了帽子,心裡「咯登」一聲沉下去,完了,這次踢到鐵板了。

  但還好老天有眼,就在小混舉起手狠狠向我臉上扇來時,遲遲出現了,一個正踢腿,便將小混華麗麗地踢翻在地。

  忘了說,遲遲爸是武術館館長,她從小苦練中國功夫,成績斐然,曾瞬間撂倒兩個大漢。

  所以,小混只能自求多福咯。

  但我高興得太早,不知從哪裡鑽出了小混的同夥,6個人將我們團團圍住。遲遲再厲害,有我這個拖油瓶在,也沒什麼勝算。心裡再「咯登」一聲,完了,這次踢到的是塊燒得通紅的鐵板。

  火鍋店的客人很多,看見打架,都紛紛避讓,一時之間,到處是杯碗破碎聲,人的尖叫聲,嘈雜不堪。

  就在這時,一個人說道:「住手。」

  聲音不大,卻透著濃濃的威嚴,有種讓人不自覺服從的魔力。

  我轉頭,看見一個男子站在雅間門口,黑色的風衣,高而英挺,一雙眼睛很深邃,像能夠看穿你的心。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沉的陰影,他這個人也是深沉的,氣度不凡的,但那種氣度,不是正氣,卻也因為如此,更增添了一股吸引。

  「華哥?」小混連忙點頭哈腰:「不知道您在這,打擾您吃飯了,真對不住,我們馬上把這兩個女的解決了。」

  「放了她們。」那男子發話。

  「啊?」小混楞了楞,但不敢違抗,連忙讓包圍著我們的那幾個人散開。

  這時,火鍋店的經理趕來,看見那男的,也連連道歉:「華先生,是不是小店有什麼地方服務不周?」

  「不關你們的事。」那男子道:「是我手下一時衝動,動了手,你查查損失了多少,還有,那兩位小姐的帳,也記在我這。」

  「不用了!」遲遲拿出錢,擱在桌上,淡淡說道:「多謝好意,還是讓我們自己付吧。」

  說完,想拉著我走,但小混卻攔在前面:「華哥沒叫走你們敢走!」

  遲遲蹙眉,轉頭看著那男子,男子也直視著她,眼中有絲灼灼的光,這樣看著,看著,隔了許久,他做個手勢,示意手下放人,遲遲便拉著我快步走了出去。

  來到街上,被冷風一吹,我立刻打了個寒噤,像回到了現實。而剛才,則更像一場夢,不禁問道:「那人是誰呀?好像來頭不小。」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不是什麼善人。」遲遲看看表:「才7點,我們到哪玩玩去吧?」

  我連連求饒:「今天站了一天,剛才又被那小混混追殺,累死了,我得回去休息。」

  看在今天的銷售額面子上,遲遲只好作罷,我千恩萬謝,趕緊乘車回家。

  可能因為喝多了些,電梯一升起便有點噁心,我靠在角落中,閉眼假寐,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旁邊的兩個人閒聊。

  「我們這棟樓今天是不是有人搬家呀,怎麼中午看見搬家公司的車子停在樓下。」

  「對呀,好像是16樓的吧。」

  16樓不就是我所在的樓層,沒聽說有誰要搬家呀?正疑惑著,電梯到了,我聳聳肩,走了出去。

  來到自家屋子前,掏出鑰匙打開門,正準備進屋,眼角卻瞥見隔壁林阿姨家門前站著一個人,牛仔褲,黑色羽絨服,圍著條米色圍巾,左手正拿著鑰匙開門,右手提著一個超市塑料袋,裡面裝滿了方便食品。

  一定就是林阿姨的兒子吧,我猜測。林阿姨一家是三個月前才搬來的,而且她兒子一向都是住校,臨近高三,連星期天都要補習,不能回家,所以我也從沒見過他。

  突然想起林阿姨的囑托,頓時覺得過意不去,自己出去大吃大喝,卻讓一個高考生吃方便麵,確實過分了點。

  想到這,便開口招呼道:「那個……那個……」一時也不知該怎麼稱呼他,只好硬著頭皮叫道:「那個……弟弟,你過來吃飯吧。」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隔了會,突然意識到我是在和他說話,眼中出現詫異的神色。

  「你媽媽臨走時拜託我照顧你,」我解釋道:「還沒吃飯吧,我馬上幫你弄。」

  他站在原地,靜靜盯了我好一會,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看見他眼中有道光一閃而過,然後,他慢慢走了過來,依舊什麼話也沒說。

  我將他讓進屋子,招呼他坐下,然後趕緊進廚房張羅飯菜,幸好平時訓練有素,20分鐘內將一葷一素一湯擺上了桌子。

  可這小子卻連個謝字都沒有,便徑直坐下,埋頭吃了起來。

  不過說真的,這小子長得真不賴,白白淨淨,清清秀秀,唇紅齒白。

  更可貴的是,沒有染髮,沒有把頭髮理得像觸過電的獅子狗,沒有穿耳洞,舌環,鼻環,沒有刺青。

  整個就是當年我高中時期花癡的那種王子類型。

  正在回味那段青蔥歲月,他忽然抬起頭,與我對視。

  「怎麼了?」我有些心虛,偷看居然被捉個正著,他不會以為我是個色阿姨吧。

  他看著我,說了我們認識以來的第一句話:「我吃完了,謝謝,手藝很好。」

  我有些意外,這小子還是挺有禮貌的,便微笑道:「沒事,沒事,應該的。」

  他站起身,淺淺一笑,說了我們認識以來的第二句話:「明天晚上我想吃蘆筍炒蝦仁,麻婆豆腐,可樂雞翅,金錢口蘑湯,還有番茄炒雞蛋……暫時就這些吧,明天見。」說完,他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我。

  這,這算什麼!

  第二天,由於店裡事情多,耽擱了不少時間,等我買菜回家時天已經黑了。在電梯上不禁有些不安,那小子會不會已經吃了,糟糕,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的吧,難不成他已經打電話給媽媽告狀了?唉,人家林阿姨平時對我挺好的,這下子……唉。

  正在浮想聯翩,電梯到了,我提著大包小包走出去,誰知看見眼前的情景,頓時愣住。

  那小子居然坐在我家門口,膝蓋上放著筆記本,正靜靜玩著遊戲。

  聽見聲響,他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急急說道:「不好意思,今天店裡有事,晚了點……那個,怎麼不在家等?」

  他起身,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菜,緩緩說道:「這裡等,方便點。」

  蹲坐在地上還方便?這是什麼邏輯?我不解,也來不及再問,馬上開門進屋,馬不停蹄地進入廚房,蒸煮煎炸燜煨,弄得手忙腳亂,大冬天還出了一身汗。

  終於幸不辱命,將他昨天點的菜都搬上了桌。

  還是和昨天一樣,不等人叫,那小子便坐下,埋頭吃起來。

  我則邊吃邊偷看他那張俊臉,沒辦法,食色性也,雖說他年紀小,但果子再青也是果子。

  我夾起塊豆腐,入口,只覺又嫩又滑,就像他的臉,皮膚好得吹彈可破,簡直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蹂躪。

  不行不行,我握緊手,竭力壓制住想捏他的慾望,默默念道,不能猥褻未成年,不能猥褻未成年。

  「你說什麼?」他抬頭問道。

  「我在問你菜還合胃口嗎?」

  「很好,」他點點頭,接著又說道:「不過湯好像鹹了一點,以後少放點鹽吧。」

  「是嗎?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皮笑肉不笑,臭小子,煮給你吃就不錯了,居然給我挑三揀四。還以後,說得好像要伺候你一輩子,想得美!

  「對了,你今天在門外等了很久嗎?」我突然想起來。

  「一個小時而已。」他淡淡說道。

  在外面坐了一個小時?!心中湧起一股感動,居然有人願意蹲在門外等一個小時,就為了吃我做的飯?

  「當時我都打算走了,以為你嫌麻煩,不想為我弄飯,所以才這麼晚都沒回來。」他繼續說道。

  「嫌麻煩?」我有些心虛,連忙否認:「怎麼會呢?我怎麼會嫌麻煩?呵呵,不麻煩不麻煩。」 
  「既然你不嫌麻煩,那我就放心了。」他慢慢放下筷子,看著我,微微一笑:「明晚我想吃糖醋排骨,酥皮龍蝦,杏仁豆腐,珍珠園子,魚香荷包蛋,拜託了。」

  我保持著笑容,直至嘴角僵硬。

  祝莞爾,你又中計了! 

  正後悔不迭,手機響了,一看,原來是遲遲打來的。

  我站到陽台去,按下通話鍵:「遲遲,怎麼了?」

  「我在酒吧,遇到了昨天那個男人,他一直纏住我不放,煩死了。我已經和他談好,等會就拼酒,如果我贏了,以後就不准再來找我。」遲遲開始摩拳擦掌。

  「那輸了怎麼辦?」

  「我會輸嗎?」

  想想也是,遲遲酒量天生就厲害,至今為止還沒有遇見對手。但我還是很好奇:「如果你輸了會怎麼樣呢?」

  那邊突地傳來一個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如果輸了,她就做我女朋友。」

  接著,不管這邊目瞪口呆的我,他掐斷了電話。

  我拿著電話站了許久,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次遲遲……很危險。

  我蹙眉,轉身,卻撞到一堵肉牆,一時沒站穩,竟然向後倒去。幸好一雙手將我穩穩拉住,「沒事吧。」他問道。

  我撫摸著胸口,驚魂甫定:沒事才怪!這可是16樓,如果摔下去以我的體重一定會砸出個大坑,等會物管公司在我的葬禮上來討要道路修理費怎麼辦?豈不是丟死人?

  回過神來,我開始興師問罪:「你幹嘛出來?」

  「想來跟你說一聲,我吃完了,另外再要一樣東西。」他一把奪去我的手機,迅速在上面輸入一串號碼,並按下通話鍵,等到他褲袋中手機鈴聲響起,我才醒悟:他要的是我的手機號碼。

  「以後我就不用在門口乾等了。」他將手機還給我。

  我接過,念出他輸入的自己的名字--昏曉。

  「原來你叫林昏曉。」

  「你呢?」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雙手抱在胸前,認真地看著他:「姐姐。」

  他皺眉:「姐姐?」

  「真乖,」我踮腳摸摸他的頭髮:「沒錯,以後就叫我姐姐。好了,進去吧,外面挺冷的。」

  可他一動不動,擋在落地窗前。

  「幹什麼?」我瞪眼。

  他不回答,只挑挑眉毛。

  隆冬臘月,天寒地凍,實在不是爭意氣的時候,我只得妥協:「祝莞爾,祝福的祝,莞爾一笑的莞爾。」

  「祝莞爾。」他重複著:「祝莞爾。」

  「別沒大沒小的,還是得叫我姐,不然以後就自己吃方便麵,聽見沒?」我威脅。

  他不以為然地瞥我一眼,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自顧自打開電視看起來。

  「都要高考了還看電視?」我邊關落地窗邊咕噥。

  他不理我。

  「對了,你媽打電話來過嗎?」我有些怕他告狀,旁敲側擊。

  還是不理我。

  「林昏曉。」我指名道姓。

  這次他有所行動,抬起頭來,看著我,「昏曉,」他說:「叫我昏曉就可以了,不用加姓。」

  昏曉?還陰陽呢。我把一大袋垃圾遞給他,吩咐道:「拿去丟了。」

  他也不反抗,提起便往外走。

  等他剛一跨出門,我立即將門關上。

  「你幹嘛?」他敲門。

  「自己回家複習。」我收拾碗筷,進廚房洗碗,不再管他。



第二章

  第二天應該是遲遲看店,我便在家蒙頭大睡。迷迷糊糊中被電話吵醒,接起來一聽,是小妹打來的,說是遲遲一上午都沒來。

  我一個激靈,馬上清醒了,糟糕,遲遲昨晚和那人拼酒,不會出事了吧。

  連忙打她手機,可始終打不通,馬上洗刷完畢,飛車趕到她家,敲了好久的門,也沒動靜。

  正猶豫著要不要報警,門忽然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

  黑色的大衣,陰陰的氣質,深沉的雙眸。

  是那個華哥?!

  我驚得下巴快掉到地上,他怎麼在遲遲家裡?!

  「來找遲遲?」他問道。

  我呆呆地點點頭。

  「她正在發起床氣,脾氣不太好,你擔待點。」他將我讓進屋,然後拿起大衣,微笑道:「我叫華誠,現在有點事,先出去一下,中午再回來。」

  等到房門關上一分鐘後,我才解凍,立馬奔到臥室一看,只見遲遲坐在床上,衣衫不整,頭髮凌亂,雙眼呆滯。

  我心中一陣絞痛,撲上前去抱住她,鼻涕與眼淚狂飆:「親愛的!都是我害的,如果我沒有去惹那個小混混,你就不會出手幫我,你不出手幫我,就不會被華誠盯上,你不被他盯上,就不會去跟他拼酒,不去跟他拼酒,就不會被他灌醉,不被他灌醉,你就不會被吃乾抹淨連渣都不留下了!」

  「給我把鼻涕吸回去,噁心死了。」遲遲推開我,皺眉道:「什麼吃乾抹淨連渣都不留下,你在說什麼?」

  我聽話地吸吸鼻子:「難道你不是被他給……」

  「沒有。」斬釘截鐵的語氣。

  我好奇心被勾起:「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遲遲往後一仰,「撲」的一聲倒在枕頭上。

  原來,昨天掛上電話後,兩人便面對面坐下,你一杯我一杯地拼起酒來。

  眼看桌上的空酒瓶逐漸增加,可華誠依舊面不改色,遲遲心中開始發慌。但想到一向都是自己把別人灌醉撂倒數星星,於是便硬著頭皮繼續。

  當空酒瓶擺滿桌子時,遲遲發現眼前出現了許多星星,心中靜極了--報應來了,她破天荒被灌醉了。

  三秒鐘之後,她便什麼也不記得。

  再次醒來,發現躺在自家床上,頭痛欲裂,只想拿把刀把脖子上那顆東西給割下來。

  這時,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醒了?」

  遲遲被唬了一大跳,轉頭,竟發現華誠坐在旁邊,看著自己,眼中含著一絲笑。

  「你怎麼在這裡?!」遲遲驚問。

  華誠輕描淡寫地回答:「在自己女朋友家中很奇怪嗎?」

  遲遲靜默了會,揉揉發痛的額角:「對不起,剛才頭很痛,出現了幻聽,可以再重複一遍嗎?」

  華誠簡明扼要地答道:「忘了嗎?你已經是我女朋友。」

  聞言,遲遲打了個冷顫,瞬間將昨晚的事都記了起來。

  她!輸!了!

  遲遲頓覺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想賴賬?」華誠趨近遲遲的臉,男性氣息縈繞在她鼻端,攪得她心煩意亂。

  怎麼辦?要遵守諾言而犧牲幸福,還是拋棄道義而死不認賬。

  活著還是死去,這是個問題。

  遲遲腦子裡正在進行天人交戰,臉頰上突然被印上一個吻。

  遲遲條件反射,抬起手,一巴掌向華誠扇去,但在半途中卻被華誠伸手攔住,並順勢將她壓倒在床上,牢牢盯著她:「記住,我最討厭被人打耳光,就算是自己的女人也不行。」

  「誰是你的女人!」遲遲想掙開他,卻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力氣在他面前毫無用武之地。這對於從幼兒園開始便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遲遲而言是一項致命的打擊。

  華誠,這個男人,讓她頭一次看見自己的軟弱。

  咬牙切齒,恨意盎然,卻無能為力。

  兩人互相對視著,愛恨情仇交織在視線中。

  忽地,華誠淺笑:「沒關係,我們的時間還很多。」說罷,他放開遲遲,站起身來:「我中午再來看你。」

  接著,他走了出去。

  然後,我走了進來。

  事情便是這樣。

  「你打算怎麼辦?」我問:「我看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遲遲一直將頭埋在枕頭中,隔了很久,突然起身,飛快換好衣服,翻箱倒櫃,整理好行李箱,簡潔地對我說:「我要出去避一避。」然後便大跨步走了出去。

  餘下我呆呆地站在客廳中,良久無語。

  怕華誠向我要人,趕緊放了小妹半個月假,關了服裝店。剛好趁過年,休息一下。

  不知是不是忙慣了,待在家裡,居然無所事事,鎮日百無聊賴,只好買幾本書來研究菜譜,這一舉可便宜了林昏曉這小子,現在早中晚三餐全在我這裡解決,比少爺還少爺。

  更氣人的是,有天他吃著吃著,突然抬頭看著我,問:「我發現這幾天你為了給我煮飯,都沒去上班。」

  我 >ˍ< 

  林昏曉,你這朵大水仙!本末倒置了好不好!

  一轉眼到了大年三十,本來打算回家吃團圓飯,但我媽提前放出話來,說要回家可以,必須帶個男人。

  我懷疑她根本就是倩女幽魂中的姥姥轉世,專等著我這個聶小倩帶著書生回她那間蘭若寺。

  為了不貽害無辜,我決定把大年三十給睡過去。

  正要上床,有人卻敲起了門,誰啊,這麼不知好歹,我嘟囔著開門一看,發現是林昏曉。

  「想吃宵夜?」我覺得他找我一定是為了吃的,便轉身向廚房走去,但卻被他拉住。

  「走,去河邊放煙火。」

  現在?我轉頭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寒天,堅定地搖搖頭。

  「為什麼?」他問。

  「太冷了!」

  他將我上下打量一番,摸摸下巴,眼睛含笑:「你的脂肪儲備量還是不錯的。」

  我頓時怒了,我哪裡胖了,除了臉圓點,腰粗點,腿腫點,還有哪裡胖了!

  「好了,走吧。」他一把拉起我的手,不顧我的頑強反抗,將我拖出了門。

  來到河邊,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人,早就玩開了。

  漆黑夜幕上,佈滿煙花,鵝黃,銀白,妃色,絳紫,茜色,秋香色,蟹殼青,黛青,玉色,寶藍,青蓮,紫棠,藕色,水紅,赤金……奼紫嫣紅,絢爛璀璨,滿天火樹銀花,流光溢彩,無限繁華。

  我也是個人來瘋,馬上和林昏曉拿出煙花湊起了熱鬧,什麼金色年華,二度花,蝴蝶王,芭蕉扇,逮著什麼放什麼,玩得不亦樂乎。

  終於累了,便在一旁坐下休息。

  林昏曉問:「開始是誰死活不來的,現在又玩得這麼歡。」

  我睬他一眼:「還不是為了陪你。」

  他失笑:「那我還要謝你了。」

  我大度地擺擺手:「不用。」

  他笑一笑,沒再說話。

  我拿出帶來的啤酒,打開,灌了一口,不禁咂下舌,好冷,簡直在喝冰水!

  這種天氣,也只有遲遲才能喝下了。

  想起她,我歎口氣,這女人,也不知躲到哪去了,電話也不來個,該不會被逮住了?!我要不要去她家裡通個信呢?但是,憑她的身手,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正在胡思亂想,林昏曉用手肘碰碰我,示意我抬頭,我依言照做,一看立馬傻眼,這才發現周圍全是情侶,成雙成對,摟摟抱抱,恨不得融為一體。

  其中不少人正在大聲倒數:「10,9,8……」

  我一驚,嚇,難道他們想12點時全體接吻?

  果然,12點整,全部情侶抱在一起,當下只聽見一陣龐大的「啾啾」聲,在河岸上空徘徊,驚飛小鳥無數。

  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定睛細看,有法國浪漫深喉式,中國古典含蓄式,西班牙狂野瘋牛式,日本變態色情式……簡直是包羅萬象,應有盡有。

  忽然一股熱氣湊到我耳邊,一個低低的聲音問道:「要不然,我們也入鄉隨俗好了。」

  我一個激靈,轉頭,清楚地看見林昏曉那張慢慢向我靠近的俊顏,挺直的鼻樑,清瘦白淨的臉龐,還有,那雙墨黑的眼,像塊黑玉,像個絢麗的漩渦,將我拉近,拉近……

  幸好在要緊關頭,理智戰勝了情感,不,獸慾。我一把推開他的頭。

  「別耽誤姐姐看好戲!」我轉回頭去,表面平靜,心臟卻噗通直跳。好險,好險,差點就犯罪。

  人家林阿姨叫我幫忙給他兒子弄吃的,我卻差點把他兒子吃了!

  祝莞爾,你這個披著風衣的中山狼!

  「阿嚏!」一陣寒風吹來,我適時打了個噴嚏。

  不是吧,自己說自己壞話也會打噴嚏?

  我無言。

  這時,林昏曉突然取下他的駝色圍巾,繫在我脖子上,我連忙推辭:「不用了。」

  他睬都不睬我,依舊給我圍得嚴嚴實實的。再拒絕下去就有點小家子氣,我只好作罷。

  圍巾是柔軟的羊毛,很暖和,初戴時絨毛將臉頰撫得癢癢的,鼻端傳來一陣淡淡的香皂味,在冷冷的空氣中有種異樣。

  我們之間的氣氛也有些異樣。

  林昏曉不再言語,將雙肘撐在身後,支起身子,閉目養神。

  只餘額前的碎發在風中糾纏,煞是誘惑。

  當晚回家後,我躺在床上沒多久,便感覺臉發紅,身體發熱,頭也一陣陣發暈。

  連打兩個冷戰之後,終於醒悟,我,華麗麗地發燒了。

  強撐著身子,打開藥箱,才發現藥已經吃完。

  看來是天要絕我,我不再反抗,「咚」地一聲倒在床上,昏死過去。

  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躺著,彷彿漂在海上,晃晃悠悠的,整個身子都已經不屬於自己。

  腦子也沒閒著,一直在做怪夢,夢見我媽變成了樓下那顆大槐樹,張牙舞爪,牽籐攀枝,威脅我帶男人回家。我嚇地飛奔到街上,隨便抓住一個男人,仔細一看,居然是林昏曉,便卑鄙地把他給引到我媽面前,狗腿般地獻慇勤:「媽,你想怎麼吃這小子?紅燒還是清蒸,要不要多加點蔥?」我媽大手一揮:「都不要,我要涼拌!記住,多加點醋。」我點頭如搗蒜,趕緊把林昏曉給拖到口大鍋邊,準備推下去過水,可林昏曉抓住鍋的邊緣,使勁大叫我的名字:「祝莞爾,祝莞爾!」還把鍋搖得咚咚作響,我下使勁一推,他便咕咚一聲掉進熱水中。

  可不知哪裡還是傳來咚咚聲和他的叫聲,我慢慢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是林昏曉在敲我家的門。

  救星來了!

  我使盡全力爬起來,只覺腳下像踩著棉花,站都站不穩,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門口,一扭門鎖,便再也支持不住,往地上倒去,正當要把初吻獻給大地時,一雙手將我穩穩抱住。

  終於安全了,我神經一鬆,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發覺額頭涼涼的,特別舒服,正要伸手去摸,卻被人攔住:「別拿下,那是冰袋。」

  我眨眨眼,發現林昏曉正坐在床邊。見我醒來,他將我扶起,靠在床上,去廚房盛了碗粥,一勺一勺餵我喝下。隨後倒了杯清水,拿出幾粒藥丸,讓我服用,做完這一切,又幫我蓋好被子,囑咐好生休息。

  我感激涕零又心懷愧疚--剛才在夢中居然把人家給涼拌了,實在不夠意思。

  吃了藥,又昏昏沉沉地睡下了,中途似乎聽見拉鏈響聲,微微睜眼,看見林昏曉正拿著我的包,不知在找什麼。

  「你找什麼?」我虛弱地問。

  「沒什麼。」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放在背後。

  我也沒力氣追究,只道:「餓了的話,去廚房看看,裡面有些剩菜,放在微波爐裡熱熱將就吃吧。」

  「知道了。」他說:「你好好休息吧。」

  我閉上眼,不一會,又睡著了,這次卻沒怎麼做夢,睡得很踏實。

  直到手機鈴聲把我吵醒,我揉揉眼,深吸口氣,咦,怎麼有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是那條圍巾上淡淡的香皂味,如幽魂般,化為絲絲縷縷鑽入體內,讓我全身寒毛豎起。

  難道說……

  我慢慢地睜開眼--林昏曉,正睡在我旁邊--我們的臉,相隔不到一公分,他的長睫毛,差點就掃到我臉上了!

  「啊!!!!!!!」

  但只叫了三秒鐘,林昏曉便把我的嘴給摀住,「你好吵。」他說。

  我一骨碌坐起來,將被子擁在胸前,語無倫次地道:「你,你,你……我,我,我……我們,我們……」

  他也撐起身子,捏捏鼻樑,閒閒說道:「我知道你在說話,但是我一句都聽不懂。」

  我趕緊做幾個深呼吸,讓自己稍稍平靜下來:「你幹嘛睡我旁邊?」

  「你發燒了。」

  「然後呢?」

  「我照顧你。」

  「我記得!但之後呢?」

  「之後我困了,而且你只有這一張床,所以……」

  我吸口冷氣:「所以你就睡了?!」

  他瞥我一眼:「不然呢?難道大冬天睡地上?」

  「你可以回自己家去睡啊!」

  他淡淡說道:「那太麻煩了。」

  「……」

  就這樣,我的初睡就獻出去了。

  並且,那個對象還滿不在乎。

  真是,正月初一遇上這種事,怎一個慘字了得。

  (起碼也得兩個)

  之後的幾天,林昏曉還是和以前一樣,到了吃飯時間便準時坐在我家飯廳中。只是,吃完飯後,這傢伙也喜歡賴在這裡,每次都要我三番五次地把他攆走。而且,一旦問到關於他的問題都愛理不理的,怪僻。

  此話不提,單說自己,原以為懶在家裡便百事不愁,誰知該來的甩都甩不掉。

  這天上午,我接到了華誠的電話。

  心中一緊,果然厲害,還是被他給找到了!

  勉定心神應付了幾句,華誠態度很客氣,約我出去吃飯,沒膽子拒絕,只得應允。

  戰戰兢兢來到指定的餐廳,華誠已坐定,見我來,還為我拉開椅子,紳士風十足。

  但不能大意,這可是名副其實的鴻門宴啊!

  原以為華誠是想從我這打聽遲遲的下落,可想錯了,他和我談論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直到一頓飯快結束了,壓根就沒有提及遲遲這兩個字。

  最後是我忍不住了,主動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遲遲在哪?」

  「你會告訴我嗎?」華誠反問。

  我搖搖頭:「我是真不知道。」

  「沒關係。」華誠端起酒杯,微微一搖,暗紅色的酒在玻璃的世界中晃動,始終逃不出去。他勾勾嘴角,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就在這等著她,她總會回來……不是嗎?」

  「嗯,那個,」我摸摸額角,努力尋找著適當的詞句:「遲遲,她談起戀愛來是很認真的,而且……」剩下的話應該是,而且你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估計說了之後我是沒命走出去了,所以還是嚥下肚子為好。

  「你認為我不會認真?」

  華誠微笑,嘴角微微上揚,勾起個漂亮的弧度,內斂而有味道,但我卻被嚇得屁滾尿流,忙解釋:「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別緊張,和你開個玩笑。」華誠淡淡看我一眼:「對了,你剛才說,遲遲戀愛起來很認真……那個讓她認真的男人,是誰呢?」

  「哦,是我們大學中文系一個男生,叫任之光,他……」說到這,我猛然醒悟過來,遭了,一不留神,居然被他給套了出來。就知道,我們這些善良老百姓哪鬥得過他們這幫罪惡的黑勢力呢!

  「他怎麼了?」華誠盯著我。

  「他……他們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低頭猛吃,把嘴塞住就不會亂說話了。

  「沒關係,反正那也沒什麼重要的。」華誠將酒杯湊在嘴邊,微啜了一口。

  不重要?我眨眨眼,那可不一定。

  話說當年,任之光是中文系有名的才子,人長得也不錯,戴副眼睛,斯斯文文的。遲遲呢,也算是出名的大美女--當然,是在沒打架的狀態下。

  兩人是名副其實的男才女貌,羨煞眾人。

  但突然有一天,沒有任何徵兆的,兩人就分手了,這個事件成為我校第八大未解之迷。

  後來,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終於明白事實真相。

  原來,那天晚上,兩人在小樹林中散步,卻好死不死地遇上群小混混,看見遲遲,眼放精光,意欲調戲。任之光本想英雄救美,可他平時把鍛煉的時間都用在念誦徐志摩之流的詩歌上,所以小混混「揮一揮手」便把他給打到草叢中去掛著,雲彩確實是沒帶走,兩個黑眼圈卻是免費贈送給他了。

  遲遲親眼目睹戀人受辱,rp大爆發,內力提高,血量加滿,防禦值突升,瞬間將敵人秒殺。

  遲遲說得輕描淡寫,但我從其他途徑瞭解到,現場還是挺慘烈的,聽說其中一名倒霉蛋的蛋蛋被踢到,醫生斷言他可能從此不舉--聽說,只是聽說。

  不管怎樣,任之光覺得被女朋友救了,是奇恥大辱,從此便對遲遲避而不見。

  兩人分道揚鑣。

  故事至此結束。

  可初戀落得如此下場,遲遲開始灰心喪氣,至今也沒什麼心情再墜入愛河。

  所以我說,華誠你太自信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12:34 PM

第三章

  正在回憶中,突然覺得如芒在背,下意識轉頭,居然看見林昏曉正坐在我身後。

  這才記起來,剛才接了華誠的電話,嚇得腦子一片空白,都忘了給林昏曉準備午飯,也沒給他說一聲就急著跑出來了。

  該不會是他餓了,又找不到我,就來餐館吃飯。可是居然來到這間,也太巧了吧。

  我緊皺眉頭,再悄悄回頭看一眼,正好與林昏曉冷冷的眼神對上,唬得我趕緊回頭。

  沒想到,這些全落在華誠眼中,他叫來侍應結賬,然後用下巴指指林昏曉,臉上暗含笑意:「祝小姐,本來應該是我送你回家的,但……他可能不會同意,那麼,下次再聊。」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歸根到底是你惹的禍吧!居然就這麼走了,不負責的男人,遲遲會喜歡你才怪!你等著,我會讓你如願我就不姓祝!

  「你說什麼?」華誠忽然回過頭來。

  我立馬堆起滿臉笑容:「我說謝謝你請客。」

  「不用謝,祝小姐,再見。」

  直到華誠的車離開視線,我才使勁拍著胸口,呼出憋住的氣。

  天啊,這個華誠,是人還是鬼,居然聽得見人的心裡話,剛才差點把我嚇得尿失禁。

  一個禍星剛走,另一個馬上在我旁邊坐下。

  「他是誰?」林昏曉臉色看來不太好。

  但估計我的臉色也被嚇得好不到哪去,實在沒功夫理他,只想趕緊回家修養,便揮揮手:「你吃完了嗎,吃完就一起回去吧。」

  他本想說什麼,但大庭廣眾之下估計也不好發作,只能忍了下去。

  一路上我都處於驚魂未定狀態,他則處於默默思索狀態,所以兩人沒怎麼說話。

  一直到等電梯時,林昏曉看著那不斷變化的紅色數字,再次問道:「他是誰?」

  「他,」我歎口氣:「唉,說來話長。」

  「有多長?一天一夜能不能講完?」

  我疑惑:「你幹嘛追究他是誰?」

  林昏曉轉過頭來看著我,認真地問道:「你喜歡他?」

  我嫌命長了才會喜歡華誠呢。但--

  他是不是太過好奇了點?

  我將林昏曉這些天的行為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難道,他……

  當下盤算了會,就算是我水仙好了,但還是有必要說清楚的,便故意拉下臉,說道:「我喜歡誰,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朋友之間,也必須要有點隱私。」

  話音剛落,電梯門開了,我徑直走了進去,林昏曉停了兩秒,也跟了進來。

  電梯中一陣沉默,難堪的寂靜。

  回想起來,我剛才那番話語氣也太硬了些,便搭訕問道:「對了,你爸媽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回應。

  禁不住轉身,卻發現林昏曉就站在我身邊,我唬了一跳,下意識退到角落中,誰知他欺身上來,將我困住。

  我的臉瞬間紅透,心中惶惶然,不知林昏曉想幹什麼,也不敢抬頭,只能直視著他的胸膛。這才發現,原來,他比我高這麼多。

  這也是我第一次意識到,他是個男人。

  我開始用力推他的身體,但雙手卻被他箍住,動彈不得。

  「你喜歡誰對我很重要,因為……」林昏曉抬起我的臉,緊緊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祝莞爾,我喜歡你。」

  我如遭雷殛,心裡亂成一片,整個人嚇怔住,等回過神來時,竟發現他在向我靠近。

  背著光,只看見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上,那雙墨玉般的眼,牢牢地鎖住我,漩渦,絢麗而罪惡……

  他的唇覆在我的唇上,溫熱,輕柔,如羽毛,摩挲,揉撫。彷彿瞬間的知覺都集中在肌膚碰觸之地,那種感覺,太過鮮明,令人顫粟。他的舌長驅直入,攻城略地,讓我潰不成軍。

  「叮」的一聲響,電梯門開了,朦朧之中,我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

  很熟悉。

  似乎是熟人。

  看清楚了。

  原來是林阿姨還有他丈夫。

  也就是……

  林昏曉的父母!!!!

  腦子「嗡」地炸開,全身佈滿冷汗,我猛力推開林昏曉。

  但已經晚了,他爸媽什麼都看見了。

  只能祈禱電梯從16樓掉下去,把我摔成肉醬,不用面對接下來的慘劇。

  但電梯穩穩地停著。

  這時,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林阿姨走上前來,將我一把拉出電梯,氣急敗壞地問道--

  「小祝,是誰把我們家鎖給換拉?!怎麼打不開呢?」

  嗯?!我睜大眼看著林阿姨,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

  林阿姨,看不出您這麼大度,親眼看見我殘害自家兒子,居然不當回事?

  林阿姨將我拖到他們家門口,拿出鑰匙給我示範:「你看,打都打不開……誒,是不是我兒子換的鎖啊?」

  我轉頭看向林昏曉,他將雙手閒閒放在胸前,眼睛看著別處,也不做聲。

  心中疑惑漸漸加深,像團攪在一起的絨線,只是亂,還不甚明白。

  這時,林阿姨又問了一句:「對了,小祝,今天我兒子出去的時候說了什麼時候回來沒啊?」

  我楞了一下,隨即忽然醒悟過來。

  林昏曉,這個現在站在我身邊的人,不是她兒子!!

  身後傳來林昏曉的聲音:「你兒子不會回來了,因為……他已經把這房子賣給了我。」

  因為受驚過度,之後我一直都處於恍惚狀態。只記得林阿姨費盡全力,終於將真正的兒子找了回來。

  幾個人一對峙,真相大白。

  因為高考壓力過大,林峰巒--林家真正的兒子和好友決定輟學做生意。但是哪來的本錢呢?「聰明」的林峰巒計上心頭,原來,林阿姨夫婦比較溺愛孩子,買房時便將戶主寫上了兒子的大名,心想免得今後還要去辦過戶手續。於是,趁父母前腳一走,林峰巒後腳便把房子給賣了,而買主,則是林……不,則是我剛才吻的那個不知姓名的人!

  問明前因後果,林阿姨怒不可竭,立刻喝令兒子把錢拿出來,換回房子,但是--

  林峰巒囁喏著說:「錢,已經賠光了。」

  林阿姨再也忍不住,直接拿起雞毛禪子開始追殺林峰巒,她丈夫護子心切,連忙去攔在裡面,三人頓時混戰成一團,煞是熱鬧。

  我捧住隱隱作痛的頭,長長歎口氣。

  耳邊傳來那個自稱林昏曉的人閒閒的聲音:「我餓了,回去煮飯吧。」

  我\(╯-╰)/ 

  實在不想面對這場鬧劇,我便趁亂跑到遲遲家去睡了一晚。可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經過一天一夜的心理建設,我忐忑不安地返回。

  經過林昏曉家門時,我屏氣凝息,躡手躡腳,生怕被發現。眼看就要勝利之際,身後傳來他的聲音:「你回來了。」

  不情不願地回頭,看見他倚在門邊,悠閒地看著我。

  「林阿姨他們呢?」我問。

  「搬走了。」

  我吞口唾沫:「你是說,我們今後就是鄰居了?」

  他點點頭:「沒錯。」

  我僵硬地笑笑,然後--

  飛快跑到家門前,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奔進屋裡,轉身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趴在門上,長吁口氣,還好還好,躲過一劫。

  「你在躲我嗎?」

  不,是,吧,我吸口涼氣,緩慢地轉過頭,看見他不知何時已經進了屋子,就站在我身邊,伸出一隻手,眼中含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莊昏曉。」

  也許他並沒什麼惡意,可我正是敏感期,覺得他的笑意十分刺眼,又想起自己被他耍了這麼久,頓時怒火中燒,瞪他一眼:「你這個騙子!」

  「我沒騙過你。」林昏曉,不,是莊昏曉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從來沒說過,我姓林。」

  「你還說沒有,你明明……」說到這,我啞口了,好像他真的沒有說過他姓林,只叫我喊他的名字,還有,每次問及他的情況時,都只是閉口不談。想到這,真想扇自己一耳光,那天明明聽見電梯中那兩個人說16樓有人搬家,怎麼就不問問清楚呢?!

  但是,這個莊昏曉也別想裝無辜。

  「你明明知道我弄錯了,為什麼不說清楚?」

  他聳聳肩:「我本來想吃完飯便告訴你的,誰知道你做的菜還不賴,所以我就想,還是等你自己發現好了。」

  「哦,歸結到底還是我的錯,是我自己太笨。」我冷笑一聲。

  「怎麼,真生氣了?」

  莊昏曉想過來拉我,我下意識退後一步,咬了咬下唇,道:「你房子買成多少錢,我幫他們還了。」

  天知道,像我這種敗家女,哪有這麼多錢,也不過是嘴上說說。

  莊昏曉皺眉:「怎麼了?」

  想起電梯中那個吻,原以為是自己佔便宜,哪知道是被別人佔了便宜,我小宇宙爆發,忽然大聲衝他吼道:「我不想和你這種趁人之危的人作鄰居!」

  莊昏曉直直地看著我,黑色的眼眸中一片平靜,也許在那深處有什麼東西,但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他轉身走了出去。

  我靠在門上,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心中五味陳雜。

  第二天早飯,莊昏曉沒有來。

  第二天中飯,莊昏曉也沒有來。

  是二天晚飯,莊昏曉還是沒有來。

  第三,四,五……一直到第八天,他依舊沒有出現。

  並且,這些天,隔壁一直沒什麼動靜。我實在禁不住好奇,跑去問了下小區門衛,得知就在和我吵架那天,莊昏曉出去後就沒再回來。

  難道,是我說得太過分了?

  但是,他確實是趁人之危啊,就這樣把林家給趕出去了,實在……

  哎,不想了,我推著購物車,向收銀台走去。

  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頭,竟發現是林阿姨。

  「小祝,你來買菜啊?」林阿姨熱情招呼道,又看了眼購物車,「喲」了一聲:「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嗎?」

  多?我低頭,這才發現購物車中堆滿了菜,而且,全是……那個人喜歡吃的。

  見鬼了,他都不在了,我幹嘛還買這麼多?

  習慣真是害死人。

  擔心林阿姨的近況,我忙問道:「林阿姨,你們現在住在哪裡?怎麼一直都聯絡不到你們。對了,我幫你們找了間空屋,是朋友閒置下的,環境還不錯,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林阿姨詫異:「怎麼,莊先生沒有告訴你?」

  輪到我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告訴我什麼?」

  「莊先生送了一套新房子給我們,本來我們不好意思要的,但他堅持,說什麼我們賣給他的房子是塊風水寶地,有個免費廚師,很值得……我也沒聽懂他是什麼意思,但莊先生確實是個好人,他私下和我兒子談了半個小時,之後我那不孝子就像變了個人,發奮圖強起來,說要好好學習,今後像莊先生一樣當個軟件設計師……」

  我忙打斷她:「是哪天發生的事啊?」

  「就是你不在那天啊,哎,這個莊先生,一表人才,人品也好,沒得說了……」

  林阿姨不厭其煩地誇獎著莊昏曉,每一聲都讓我心中一沉。

  好像,有點,冤枉,他了。

  從超市回來,我在莊昏曉家門口晃悠了幾十圈,終於忍不住,將耳朵貼在他房門上,仔細聽了許久,裡面沒有一點動靜。

  果然,還是沒回來。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其實想想,莊昏曉並沒什麼罪大惡極,也就騙了幾頓飯吃,還有那個吻,往深了想,我也沒有賠。更重要的是,人家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沒有他,我估計都燒成人乾了。

  哎,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也許,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我落寞地打開門,緩慢地走了進去,將菜放在桌上,不住地搖頭歎氣。

  「你回來了?」一個聲音問道。

  「嗯。」我點點頭。

  嗯?!

  猛地轉身,速度太快,扭了脖子,疼得我呲牙咧嘴,但在劇痛中,眼睛沒有罷工,我清楚看見--莊昏曉,坐在,我家,沙發上。

  「快煮飯吧,我餓死了。」說完,莊昏曉打開電視,看了起來,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哦……好。」我收起下巴,馬上跑到廚房中,乒乒乓乓煮將起來。

  菜剛弄好,莊昏曉也不等人叫,自己便吃了起來,彷彿很餓的樣子。我悄悄抬眼,幾天不見,他似乎憔悴了不少,臉上有淡青的胡茬。從林阿姨口中得知,莊昏曉是個軟件設計師,今年27了,本來打死也不相信,可仔細想想,有些男人確實是看不出年齡的,那些個男明星,50多歲還能出演20歲的小伙子呢,觀眾也一樣賣賬。單說莊昏曉吧,整天穿休閒裝,加上我又先入為主,確實是容易讓人誤解的。

  他現在的舉動應該算是和解吧,我也不好再僵下去,吃完飯,趁他在沙發上休息,便端了盤水果去,主動問道:「你這些天都沒在家嗎?」

  莊昏曉點點頭:「公司有款新軟件出了問題,這一個星期都在搶修,今天凌晨才完工。」他停了會,輕輕瞟我一樣:「怎麼,擔心我?」

  「擔……心你,」我故意放聲大笑:「你身強力壯的,我幹嘛要關心你?」

  莊昏曉將身子挪近幾寸,靠近我坐著,把手臂搭在我身後,嘴則緩緩湊近我的頸脖,溫溫吐氣:「那……你剛才幹嘛撅著屁股聽我屋子裡的聲響呢?」

  這話讓我緊繃的身體發熱--羞惱的熱,原來他看見了!

  「呵呵……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忙起身,準備去廚房洗碗,以求逃避尷尬,但是,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疑問--

  「你是怎麼進來的?!」

  難怪一直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勁,現在終於發現了,我走的時候明明把門鎖得好好的,莊昏曉難道會穿牆術?!

  「開門進來的。」他拿出把鑰匙在我眼前晃了晃。

  記起了,我發燒時迷糊中發現他在翻我的皮包,原來是拿我的鑰匙去複製了!

  「快還給我!」

  我不顧淑女風範,撲上前去搶奪,他自然不給,我們兩人在沙發上滾過來滾過去,滾過去又滾過來,弄得頭髮鬆散,衣衫凌亂,到最後停下來時,才發現,我壓在了莊昏曉的身上。

  姿勢確實有些曖昧,但我也管不了這麼多,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命令道:「把鑰匙還給我!」

  他靜靜地看著我:「祝莞爾。」

  「什麼?」

  「你走光了。」

  什麼?!

  我低頭一看,果然,因為家裡開著暖氣,穿得很少,領口又比較松,所以一俯身,就被莊昏曉給看光光了!

  更悲慘的是,他還抬抬眉毛,似笑非笑地說了句:「32A?我虧了。」

  我彎彎眼睛,將手伸到他腹部以下,輕輕一握--

  「直徑2cm?我虧了。」

  然後趁莊昏曉目瞪口呆之際,迅速奪過鑰匙,轉身瀟灑地走進廚房,哼著小曲,洗起小碗。

  小樣,跟我鬥,本女俠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小豬撒腿跑?

  可我也並非完勝。

  第二天起床後,正打著哈欠,卻驚見餐桌上熟悉的人影--是誰就不用多說了。

  「大哥,你到底配了多少把鑰匙?」我衝到他面前質問。

  「10把而已。」他好整以暇地說。

  10把!?

  我嘴角開始顫抖:「快把鑰匙全交出來。」

  「為什麼?」莊昏曉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哭笑不得:「難道你能忍受一個外人隨便進入你的屋子,探究你的隱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他聳聳肩:「我沒有不欲,我已經把我家的鑰匙放在你包裡了,歡迎隨時進入。」

  我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差點吐血,但莊昏曉還沒完:「另外,我並不覺得自己對你來說還是『外人』。」

  我揉著額角,有氣無力地問道:「那你說我們是什麼關係?」

  莊昏曉摸摸下巴,緩緩說道:「讓我想想,我們覺也睡過了,吻也接過了,你的胸也被我看了,我的重要部位也被你給摸了……你覺得,說出去還會有人相信我只是你的外人嗎?」

  我雙眼一瞇:「你不會真的說出去吧?」

  他彎彎嘴角:「你認為我不敢?」

  我吸口冷氣,如果我點頭,不知他會作出什麼。但如果我搖頭,就太沒種了。

  正在進退兩難之際,門鈴響了起來。

  莊昏曉閃閃眼睛,淺淺一笑:「正好就讓你看看我敢不敢吧。」

  說著便要去開門,我立馬慌了神,上前去拖住他的衣服,可他力氣太大,我反而是被他曳著走。

  「不要啊!!!」在我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門開了。

  門口站著拖著行李箱,一臉疑惑的遲遲:「你們倆,到底誰在強姦誰?」

  「啊?」

  「明明聽見女的在喊不要,開門一看,卻是男的被扒了衣服,搞不懂。」遲遲搖搖頭,忽然指著莊昏曉問我:「對了,他是誰?」

  「路人加鄰居。」我搶在莊昏曉前回答。

  遲遲恍然大悟:「喔,就是你照顧的那個小孩啊。」然後,她伸出玉手掐了掐莊昏曉的臉:「告訴姐姐,幾歲了?」

  莊昏曉平靜回答:「27。」

  遲遲楞了三秒,忽然笑著拍拍他的臉:「這孩子,還挺幽默的。」隨後拉著行李飄飄然走到我臥室:「莞爾,我累了,先借你床睡睡,吃飯時再叫我。」

  空餘下臉色陰晴不定的莊昏曉,還有幸災樂禍憋得內傷的我。

  等到遲遲醒來,我開始詢問她這一月的行蹤,得知原來她去了海南度冬。

  夠享受的。

  「華誠沒找你麻煩吧?」遲遲問。

  「還好,請我吃了頓飯,順便害我損失了數以萬計的白細胞。」另外,還糊里糊塗被人給吻了,至今沒弄清楚是掙還是賠。

  「請你吃飯?他對你說了什麼?」

  我「啊」了一聲:「對了,他說要等你回來,聽口氣好像是想甕中捉鱉。」

  遲遲冷眼看著我:「你說我是鱉?」

  我攤攤手:「被他抓到當然就是鱉了。」

  遲遲:「……」

  隨著天氣漸漸回暖,我的衣服也越穿越少,一個重大問題就逐漸顯露出水面。

  所以在這天吃晚飯時,我鄭重向莊昏曉提了出來:「以後進屋子前拜託先敲門。」

  他將一塊魚肉剔完刺,遞到我碗裡:「為什麼?」

  我看著碗中那塊白嫩的魚肉,心裡軟了一下,但馬上搖搖頭,堅定信念:「因為你經常搞突然襲擊,開門時我可能沒穿好衣服呢!」

  「祝莞爾,」莊昏曉抬頭看我一眼,慢慢道:「你這麼說了之後,我更不會敲門了。」

  我(+﹏+)

  「對了,把這個收好。」他遞給我一個牛皮袋子。

  「這是什麼?」我被他氣得不輕,只懶洋洋地接過。

  「我的銀行卡和密碼。」

  什麼?!

  「為什麼給我?」

  「當我的伙食費。」

  「那也用不了把卡也給我啊,快拿回去。」雖然我祝莞爾是有名的見錢眼開,但也不敢不勞而獲。

  「那就當做你的零花錢吧。」

  「我幹嘛用你的錢?」

  他淺淺一笑:「我們都這樣了,我養你也是應該的。」

  我將筷子往桌上一放:「我們哪裡有怎樣拉!你不要胡說!」

  這小子,簡直毀我清譽。 

  莊昏曉還是維持著他的笑容,再次將一塊剔去刺的魚肉放在我碗裡,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們家小莊都被你給摸了,難道你想撇得一乾二淨?」

  「你們家小莊?我哪有摸你們家……」等等,我摀住嘴,他們家小莊?難道他說的是他的……那個?

  明白過來,我馬上嫌惡地看著他:「你居然稱呼自己的……那個叫小莊?惡不噁心啊?」

  他白我一眼:「噁心你還摸。」

  我@ˍ@ 吐血三升。

  莊昏曉,敗給你了!



第四章

  洗完碗,從廚房出來,果然看見莊昏曉坐在沙發上,現在他是不到12點不會走的。

  我無奈地歎口氣,在一旁坐下,輕輕揉起腳來。今天店重新開張,客人比較多,穿著高跟鞋站了一整天,小腿肚酸痛。

  正揉著,莊昏曉忽然拍拍自己的大腿。

  我瞄了他一樣,沒怎麼在意。

  他見我沒反應,終於忍不住開口:「我說把你的腳放上來。」

  「幹什麼?」我皺眉。

  他不顧我的詫異,將我的腿抱起,放在他膝蓋上,替我揉了起來。

  還別說,莊昏曉似乎是練過的,指法一流,力量恰到好處,酸痛立即減消大半。

  「這樣可以嗎?」他問。

  我閉上眼,陶醉般地說道:「我太崇拜你了。」

  就這麼,背靠著沙發扶手,腳擱在莊昏曉身上,享受著最頂級的按摩,我漸漸沉入夢鄉。

  夢裡發現自己真的成了灰姑娘,一聽見莊昏曉要選女朋友的告示,馬上屁顛屁顛就要跑去競選,遲遲卻把我拉住,說我和莊昏曉年紀相差太大,不合適,說要派小妹去,我急得滿頭大汗,拚命解釋,可遲遲就是不相信,最後對我說,只要我今天之內賣出1000件衣服,就可以去。我一聽,馬上在店外面掛上招牌,寫上跳樓大甩賣,一元一件,人群蜂擁而來,沒多久,就把衣服搶完了。之後我不顧臉色鐵青的遲遲,一溜煙跑到莊昏曉舉辦舞會那裡。結果一進去,正好看見莊昏曉和一個美女摟得緊緊的,在跳舞,還笑得唏哩嘩啦,開心極了。我心裡那個氣啊,馬上跑去死命拉開兩人,那美女不服氣,說應該有個先來後到。我一點也不憐香惜玉,衝她吼道,我都摸了他們家小莊了,你想咋的。那女的估計是大家閨秀,沒見過我這種潑婦,當下便逃走了。我轉身,正想收拾莊昏曉,可他一下抱住我,滿含激情地說了聲,莞爾,你終於來了!見他這麼看重我,我立馬也不氣了,將手伸給他,說道,來跳舞吧。莊昏曉卻詫異,說,還跳什麼舞,廚房等你好久了。說著把我使勁一推,我就咕嚕咕嚕滾到廚房,臉栽在一碟豬舌頭上,有一根還戳到我嘴裡,我拚命地吐啊吐啊,可那豬舌頭像活的一樣,還是在我嘴裡不停地搗弄。好,豬舌頭,你不仁我不義,我一狠心,重重一咬……

  忽然聽見一聲悶哼,我驚醒,這才發現--自己被莊昏曉壓在沙發上!

  「你幹什麼?」我瞪著他。

  誰知他反瞪我一眼:「我還問你呢,幹嘛咬我?」

  「原來你就是那根豬舌頭!」我恍然大悟,忙推開他:「幹嘛偷吻我!」

  莊昏曉滿不在乎地說道:「給你按摩了這麼久,不能拿點報酬嗎?」

  「你怎麼這麼小氣?」我趕緊抽出紙巾擦擦嘴:「那我還給你煮了這麼久的飯呢,你怎麼不給我報酬?」

  莊昏曉看了我三秒鐘,然後攤開雙手呈大字靠在沙發上,咬牙說道:「來吧。」

  「幹嘛?」我不解。

  「你不是要報酬嗎?」他一臉犧牲狀:「那就用我的身體來報答你吧。」

  我:「……」

  這天經過商場,我順路去逛了逛,千不該萬不該,居然在經過珠寶專櫃的時候忘了閉眼,看見一條單行鉑金手鏈,鑲嵌著一顆顆玫瑰切割鑽石,精緻而優雅。腳下立即像粘上了強力膠,走不動了。

  「小姐,要試試嗎?」櫃檯小姐適時取出手鏈,為我戴上,一邊極力鼓動:「真的很適合呢,小姐,要買的話要抓緊啊,這款很熱銷,晚了就沒有了。」

  我迷醉地看著那條手鏈,在燈光下璀璨閃爍,心軟成一片……可是,價錢好貴啊,當我三個月工資了!

  不行,不行,祝莞爾,放下,微笑,然後趕緊走人!

  我動用全身的意志力,最後看手鏈一眼,然後緩緩解下,正要遞還給櫃檯小姐,一個聲音響起:「請把這條手鏈包起來。」

  我抬頭,認清來人,頓覺詫異--boss!

  這不就是那個搞同同的boss!?

  一副咖啡色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稜角分明的唇總是微微抿著,風姿優美,氣度高雅,當仁不讓的翩翩貴公子--果然就是那位大boss!

  「祝小姐,還記得我嗎?」他提醒道:「柳半夏。」

  怎麼會不記得呢?我忙愣愣地點頭:「你也來買東西?」

  「沒有,我路過,看見你在這,就進來了。」柳半夏微笑:「我們去前面的咖啡店坐坐吧。」

  「啊?有什麼事嗎?」我詫異,跟他也不過一面之緣,再說,我也不是男人,他怎麼這麼熱情呢?

  「事情?哦,對了,是有事情。」柳公子說著,臉上笑意更濃。

  還沒弄清怎麼回事,我就被他給拉到咖啡店中坐著。

  「祝小姐,請收下。」柳公子將半開的首飾盒只手推到我面前,裡面裝著的自然是我夢寐以求的手鏈--至大的誘惑。

  我吞口唾沫,拚命忍住想要奪過來的慾望,搖搖頭:「我不能要。」

  「為什麼呢?」他不解。

  因為老媽說過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話到嘴邊,改為比較順耳的:「因為無功不受祿,我怎麼可以白要你的東西。」

  「怎麼會無功呢。」柳公子道:「我正是要感謝你幫我隱瞞我和男友的事呢。」

  哦,原來是那件事啊,說起來,他是應該感謝我的。為了不讓他和男友事情曝光,我便對老媽撒謊說是自己對柳公子沒感覺。眼睜睜看著一個金龜婿飄走,我媽徹底暴怒,以為是我故意為難,便撂下了沒結婚不准回家的狠話。

  害得我有家歸不得,那,用這條手鏈來補償也算合理吧。

  可是,想起剛才他臉上的笑意,我生疑:「你找我,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吧。」

  「祝小姐,你真是冰雪聰明,」柳公子抬起頭,一道白光在薄薄的鏡片上閃過:「其實,我還想請你做我名義上的女友。」 

  名義上的女友!

  我猛地驚醒,趕緊撇清:「不行,我不能幫你!抱歉,我先走了。」

  趕緊起身離開,還好沒有收下他的賄賂,就知道非奸即盜,非奸即盜啊!

  正在慶幸,手卻被他拉住,我回頭,警告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作甚?」

  柳公子嘴角微微上翹,顯出淡淡的笑紋,然後,他伸手取下眼鏡,緩慢地抬眼向我一看。

  我頓時呆楞在原地--好,好,好妖孽的一雙眼。

  像隱藏著誘人的魔鬼,邪魅,妖冶,充滿魅惑力。

  就這麼慵懶地斜斜地看著你。

  「祝小姐,你願意嗎?」

  那漆黑的瞳眸,如最美最毒的地獄之花,讓人不顧一切,只願聽從。

  我來不及思考,只癡癡地說道:「我願意。」

  「多謝了。」他戴上眼鏡,重新恢復優雅貴公子形象:「那麼改天再約你出來談情說愛。」 

  說完,他親吻下我的手背,起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留下依舊處於眩暈中的我。

  他,是人還是妖?

  妖法再厲害,也有失效的時候,等過了幾天,我回過神來,悔得腸子都青了。馬上把柳公子留下的手鏈給送了回去,可沒過幾個小時,他又派人送了回來,並且還附上同一款式的腳鏈。

  這不明擺著要把我手腳困住,受他擺佈嗎?

  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柳半夏,連莊昏曉都沒你這麼無賴!

  正看著兩件賄賂物品發愁,門鈴響了,以為是莊昏曉,趕緊手忙腳亂地將東西藏好,免得他追問是誰送的。藏好後才想到,莊昏曉哪次不是大搖大擺自己開門進來的,還這麼乖給你按門鈴?

  開門一看,原來是遲遲。

  只見她拖著行李箱,臉色蒼白,神色不定,我心裡一緊:「你怎麼了?」

  她徑直走進屋子,從冰箱中找出一大袋零食,抱在沙發上吃起來。

  糟糕,我記得她上次做同樣的事,是在和任之光分手之後。

  看來是發生了件同樣嚴重的大事。

  「你究竟怎麼了?」我小心翼翼。

  遲遲不停地往嘴裡塞著薯片,眼睛直愣愣的,隔了好一會,才冒出句:「我虧大了。」

  虧大了?

  我撐著太陽穴,良久之後,恍然大悟:「你和華誠上床了!?」

  她點點頭。

  我搶過一袋薯片,也開始不停地往嘴裡塞。

  這次可玩大了。

  將一整袋吃完後,我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遲遲將薯片放進嘴裡,「卡嚓」一聲,像咬斷某人的脖子。

  事情是這樣的。

  就在前幾天,遲遲出去買東西,卻在自家樓下被華誠的車攔住。

  華誠打開車門,對遲遲道:「上車吧,我帶你去個地方,和你有關的。」

  遲遲不睬他,繼續前進。

  華誠也是個不服輸的,便開著車,一路緊隨其後,遲遲停,他也停,遲遲走,他也走。

  終於引來了遲遲的怒目而視:「你覺得很好玩是嗎?」

  華誠靜靜地看著她:「對於你,我從來都是認真的。遲遲,上車吧。」

  遲遲怔住,想了想,還是上了車。

  華誠載著她東轉西轉,終於來到一家酒店前,似乎是有人正在辦喜宴,旁邊停著婚車,堆放著玫瑰,門前站著兩個新人模樣的人。

  待看清新郎,遲遲臉色驟變。

  是任之光。

  他結婚了。

  穿著整齊的西裝,摟著嬌小柔弱的新娘,臉上是滿足的笑。

  遲遲默然看了許久,吩咐華誠開車。

  一路上兩人寂然無語。

  回到遲遲家,華誠問:「你認為我很卑鄙是嗎。」

  遲遲冷著臉,不說話。

  華誠深深地看著她:「我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人,喜歡什麼,就去爭奪。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可以討厭我,但是希望你不要再想著過去那些沒用的事,還有……那些沒用的人。」

  遲遲忽然開口:「我是討厭你,討厭到了極點……所以,」她一把拉起華誠:「到我家來吧。」

  遲遲把華誠拉到自己家中,將他往床上一推,猛地撲了上去,沒多久,華誠的領帶,大衣,襯衣,皮帶全被扔在地上,正在扒褲子時,遲遲才發現華誠竟一直任自己在他身上肆虐,完全沒有互動。

  遲遲冷眼看著他:「你是男人嗎?」

  華誠道:「我怕你會後悔。」

  遲遲湊近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絕,不。」

  聞言,華誠無聲地笑了,然後……人民翻身做了主人。

  遲遲還沒回過神,腰上便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後,她被壓在床上。

  華誠像一條豹子,風捲殘雲般將她這只獵物給吃得一乾二淨。

  情緒發洩完畢,遲遲正開始穿衣服,卻被華誠拉到自己懷中,他的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遊走,緩慢地畫著圈,帶著巨大的誘惑。

  但對遲遲毫無用處。

  「你可以走了。」遲遲直視著他。

  華誠將眼睛微微一瞇:「我為什麼要走?」

  「你不是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

  「我想要的?」

  「沒錯,」遲遲拍開華誠的手,邊穿衣服,邊冷靜地談判:「我已經跟你上過床了,以後咱們就各走各的。」

  說完,發現沒反應,遲遲疑惑地轉身,卻看見華誠就在自己身後。

  遲遲一驚,下意識後退一步,華誠則上前,將她抵在梳妝台上。

  背部緊貼著整面鏡子,遲遲感到一絲冰冷,就像華誠嘴角那朵笑一樣的冰冷,「如果我要的是你的身體,」他說:「那我在遇見你的第一天晚上就可以得到,可惜……我要的是你。」

  遲遲全身一震。

  「既然已經發生了剛才的事,你就必須對我們的關係負責。」華誠湊近遲遲耳邊,用低沉而略帶磁性的聲音說道:「楊遲遲,你休想擺脫我。」

  賠了夫人又折兵。

  偷雞不成蝕把米。

  遲遲這次真是虧大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躲在你家。」

  「能躲多久?」

  「躲到他不再找我麻煩為止。」

  我聳聳肩,隨便她吧。

  正說著,只聽「喀嚓」一聲,門開了。

  莊昏曉邊走進來邊問道:「莞爾,今天吃什麼?」及至看見遲遲,他停住腳步,一臉戒備。

  睹此情狀,遲遲皺眉:「你們同居了?」

  我否認:「怎麼可能!」

  遲遲不信:「那他怎麼會有你家的鑰匙?」

  我連忙解釋:「是他偷拿的!而且還複製了10把。」

  遲遲提醒道:「換門鎖不就行了?」

  我如醍醐灌頂,對啊,當初腦子被門夾了,怎麼沒想到這個辦法呢。

  「早點去換,我還不定要在這住多久呢,到時他隨便就進門,多不方便。」說完,遲遲提著行李箱走進臥室,整理去了。

  「好,我馬上換。」

  我答應著,正要行動,莊昏曉卻在旁邊閒閒說道:「祝莞爾,你換了也沒用,我總會拿到你的新鑰匙。」

  對啊,莊昏曉確實能幹出這種事的。哎,白高興一場。

  我頹然。

  莊昏曉挨在我身邊坐下,問道:「後母怎麼又來了?」

  「她叫楊遲遲。」我更正。

  他不理,接著問:「她要在這住多久?」

  「不知道,估計會很久。」要華誠放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聞言,莊昏曉的臉色……很不好看。

  我則暗爽,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但片刻之後,他想起什麼,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後母雖然人不怎麼樣,但卻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該同居了。」

  「……」

  說是坐山觀虎鬥,但真正被整到的人是我。

  吃飯時。

  「莞爾,我不喜歡吃宮保雞丁,以後別弄了。」遲遲道。

  「不好意思,我喜歡吃。」莊昏曉看了眼桌上的菜,輕皺眉頭:「莞爾,這苦瓜燒肥腸是誰要吃的?」

  「我,」遲遲橫他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只是很佩服吃這道菜的人,」莊昏曉慢慢說道:「真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屎)。」

  遲遲報以咬牙切齒的微笑:「莊先生,吃飯時請別說這麼噁心的話。」

  莊昏曉回以虛情假意的微笑:「楊小姐,那你還喜歡吃裝那種噁心物體的器官?」

  遲遲再報以怒火中燒的微笑:「莊先生,你肚子裡也有裝著噁心物體的器官,對了,還滿載著噁心物體。」

  莊昏曉再回以冷靜淡然的微笑:「楊小姐,就因為噁心,所以才把它裝在肚子裡,而不是拿出來紅燒後再吃下去。」

  聽到這,我微歎口氣,放下筷子。

  算了,就當減肥吧。

  看電視時。

  「這個不好看,遙控板給我。」坐在我左邊的遲遲說。

  「抱歉,我和莞爾都喜歡看這個節目。」坐在我右邊的莊昏曉說。

  「你怎麼知道莞爾喜歡看這個節目?別裝作很瞭解她的樣子。」遲遲不以為然。

  「那你又有多瞭解她?」莊昏曉反問。

  「我們認識7年,大學時天天一起上課,一起打飯,一起逛街,她喜歡的食物,最討厭的動物,最想跟他一夜情的男星,最想踹的女明星,甚至小時候挨過幾頓揍,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對了,」遲遲看著莊昏曉,眼睛一瞇:「我們還一起洗過澡,還幫她搓過背,她全身上下我都摸遍了,有幾顆痣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請問你呢?」

  「就算你佔了先機,可是來日方長,」莊昏曉意味深長地說道:「以後我不僅能知道她身上長了幾顆痣,還能更『深入』地瞭解她,請問……你能『進入』她嗎?」

  「夠了!」我猛地站起身來,深吸口氣:「我很榮幸自己的身體能引起你們兩位這麼濃厚的興趣與……覬覦。謝謝。我去買菜了。」

  「我陪你去。」

  「我陪你去。」

  他倆異口同聲,然後敵意地對視一眼。

  「不用了,我想『清清靜靜』地去買菜。」

  說完,我趕緊一溜煙跑出來。

  斗吧斗吧,大不了我回家再收屍。

  故意在超市中拖了幾個小時,等到兩人已經餓得差不多該歇戰時,才踏上回家的路。

  可是,就在小區門口,遇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華誠。

  該來的還是來了。

  「來找遲遲?」我明知故問。

  「她現在還不想見我。」想不到他還是挺有覺悟的。

  「祝小姐,請幫我把這些東西拿給她。」華誠將一個冰桶遞給我,裡面裝著兩瓶克魯格香檳。

  我肅然起敬,華誠,有你的,果然明白遲遲的弱點。

  「麻煩你告訴她,」華誠接著說:「我不會放手的。」

  聽這話涼涼的,我不禁勸道:「華誠,遲遲不是一般的女孩,她從來連哭都沒哭過,性格很強硬的,你們這麼耗下去,要到什麼時候呢?不如你就讓讓她好了。」

  華誠抬頭看著我家,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他喃喃說道:「她哭過的,哭得……很傷心。」

  「啊?」我詫異,怎麼我不知道。

  「麻煩你了。」華誠收回心神,向我道謝之後便轉身上車。

  揚長而去。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12:41 PM

第五章

  提著東西走出電梯,誰知眼角瞥見一個人影,嚇我一跳。

  定睛細看,原來是莊昏曉。

  只見他交叉著雙臂,側著身子靠在電梯邊,默默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見他神色不對,趕緊問道:「是不是被遲遲打了?我早告訴你她很厲害的,你不信。」

  莊昏曉反問:「你覺得我會和她打架嗎?」

  「那你幹嘛在這站著?」而且還用審視般的眼神盯著我。

  「我在陽台上看見你回來了,就來接你。」他接過我的東西,邊走邊貌似不經意地問道:「香檳是你買的?」

  「不是,華誠送的。」

  「華誠,就是上次那個對你而言說來話長的人,對嗎?」他斜斜看我一眼。

  「對,就是他。」

  莊昏曉點點頭,然後--抱著冰桶徑直走進他家,把門一關。

  我站在原地,只覺得腦門上無數烏鴉飛過,屁股後面還拖著一串省略號。

  他在幹嘛?

  我走去乒乒乓乓拍他的門:「莊昏曉,快把東西還給我!」

  正敲得起勁,沒想到門豁地開了,莊昏曉一把將我拖了進去,沒弄清怎麼回事,只記得自己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然後便被莊昏曉牢牢抵在門上。

  他低下頭來,吻我,很用力,像是在懲罰,還帶著輕輕的噬咬。微微的痛讓我小聲叫了出來,他的舌便趁機狂野地入侵,熾熱的靈巧的舌,交纏舔吮,瞬間吸去全部的氧氣。

  我頓覺全身無力,連忙推他,但此舉適得其反,他警告般地看我一眼,握住我的雙手,固定在頭上方。口中更加重了力道,我只覺得全身血液像要沸騰,熱得受不了,耳中嗡嗡作響,臨近窒息邊緣。

  情急之中決定不再反抗,我放棄掙扎,選擇順從。

  以柔克剛這招果真是千古流傳萬試萬靈的好招數,沒多久,莊昏曉便放鬆了對我的桎梏,激烈的吻也變成了淺啄慢嘗。

  他的唇軟而滑,像……QQ糖?果凍?想到了,是龜苓膏。

  終於,他吻完了。

  我深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還沒緩過神來,卻遭到他的後續攻擊。

  「那個華誠究竟和你是什麼關係?又請你吃飯,又送你香檳,關係不一般嘛。」他冷冷說道。

  看他隨時可能重新發動進攻,我趕緊解釋:「華誠一心一意想追遲遲,請吃飯是為了從我這套話,香檳是送給遲遲的,沒錯,一切都是遲遲,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他緊緊地盯著我,許久之後,終於相信,於是便放開手,淡淡說道:「這麼說,後母是為了躲他才住到你這賴著不走的?」

  雖然話不中聽,但基本符合事實,我點點頭。

  莊昏曉突然摸摸我的頭髮,淺淺一笑:「剛才雖然是場誤會,但也可以算給你個警示,以後千萬別出現第二次了……雖然,我很喜歡這種懲罰方式。」

  「你憑什麼懲罰我?」我瞪著他:「我們是什麼關係?」

  莊昏曉只手抬起我的下巴:「需要我再做遍剛才的事來確定我們的關係嗎?」

  「我是認真的,」我直視著他,重複問道:「我們……現在走到哪一步了?」

  問完後,心裡撲通直跳,和莊昏曉相處的情況太非常態了,稀里糊塗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但是仔細想起來,兩人名分都沒定。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接吻也接得偷偷摸摸的。會不會他只把我當成未來的床伴呢?

  莊昏曉收起調笑,用那雙如星般的眸子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祝莞爾,現在是我女朋友,要不了多久就是我老婆,將來便是我孩子的媽。」

  我伸手捏捏他的嫩臉:「世事難料呢。」然後趕緊開門抱著冰桶跑了出去。

  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快樂。

  回到家中,遲遲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見我一臉暗爽,便開門見山問道:「被那小子給拖到家裡去吻了?」

  「你怎麼知道?」我大驚,難不成她是透視眼?

  「嘴唇腫得像香腸。」遲遲低頭繼續看她的雜誌:「想不到那小子還是狂野派的。」

  我摸摸嘴唇,嘿嘿笑了兩聲,將冰桶拿到她面前:「華誠給你的。」

  「我不要。」遲遲看也不看一眼。

  「那送我咯。」

  「這是你和華誠之間的事,和我無關。」她嘩啦啦翻過一頁廣告。

  我突然想了起來,問道:「對了,你在華誠面前哭過?」

  「怎麼可能?」她皺眉。

  「我也是這麼想。」我用手肘碰碰她:「誒,這麼說,你這輩子真的沒哭過?」

  遲遲抬起頭,看著前方,看著回憶,眼中閃過一絲惘然,但很快便消失。

  「忘記了。」她這麼說。

  我沉默。

  原來,她真的哭過。

  最近,我總覺得莊昏曉有點奇怪。

  首先一點,他不再和遲遲抬槓了。

  吃飯時便乖乖吃飯,不搶菜,不說些不雅話題,也不反擊遲遲的挪揄。看電視時便乖乖看電視,主動把遙控板交到遲遲手上,不對她喜歡的電視劇冷嘲熱諷。

  遲遲私下斷言:「這小子要麼就是愛上我,要麼就是看了我武術比賽的錄影帶。」

  還有一點--神秘電話。

  那天我心血來潮,覺得總是被莊昏曉破門而入不公平,便拿著鑰匙悄悄打開他家的門,想嚇唬他。

  當時他站在落地窗前,正背對著我在講電話,只聽見他說:「好,到時我把人支開後就打電話通知你……我會把門給你開著的……」

  我躡手躡腳走到莊昏曉身後,猛地拍他一下。莊昏曉被唬了一跳,回頭發現是我,馬上把電話掛了。

  睹此情狀,我起疑:「和誰講電話呢,這麼神神秘秘的。」

  他彎彎眼睛:「女人。」

  「哦,原來是女人。」我點點頭:「看來我今天可以少煮一個人的飯了。」

  但嚇不到莊昏曉的,他摸摸下巴,滿不在乎地說道:「沒關係,大不了半夜起來把某人拖出來吃了。」

  好,算你贏。

  我追問:「究竟是誰?」

  「一個朋友。」

  「朋友?」我半信半疑,但問不出什麼,也就放過了。

  忙著遲遲的事,我便忘記了一個重要的危險人物--柳半夏。

  但沒關係,因為他……找上門了。

  「你在我家樓下?現在?!」我大吼。

  「是的,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你現在應該有空吧。」電話那頭的柳半夏態度禮貌,聲音溫和,但我卻聽出了濃濃的威脅。

  「別別別!我馬上下去,你千萬別上來!」我趕緊制止,如果被莊昏曉發現我為了一條手鏈就把自己給賣了,肯定小命不保。

  「那,就麻煩祝小姐了。」柳半夏計謀得逞,自然眉開眼笑。

  「不!客!氣!」我使勁掛上電話。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沒辦法,還不是得去,否則柳半夏故技重施,我可禁不起嚇。

  正要出門,莊昏曉進來了,手中拿著兩張電影票,在我面前晃了晃:「喏,你最想一夜情的男星主演的,等會去看吧。」

  「不行,我有事要出去。」我攤攤手:「誒,不如讓遲遲陪你去吧,你們最近不是處得挺好的嗎?」

  「後母走了就不好玩了。」

  「什麼?」我沒聽清。

  「沒關係。」莊昏曉收起電影票,意味深長地一笑:「我可以留在家裡看真人秀。」

  「真人秀?什麼節目啊?」

  「掃除障礙物。」

  「什麼怪名字?」我搖搖頭:「不管你了,我先走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他問。

  「至少也得兩三個小時吧。」

  說完,我徑直來到約定地點,進入餐廳時,發現柳半夏已經在那等候。

  「什麼事?」我沒好氣地問道。

  柳半夏道:「家裡又開始張羅相親了,實在不想再去受刑,只有麻煩你陪我回家吃飯,幫我擋擋。」

  「不行不行,任務太艱巨,你還是找別人吧。」我婉拒。

  柳半夏緩緩牽起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但,你是我最欣賞的女人。」

  「承蒙厚愛啊。」我抽出手,僵硬地笑笑:「還是請另尋他人吧。」

  柳公子一計不成生二計,他緩緩說道:「聽說祝小姐開了家服裝店,有沒有意願成為我們雜誌社的服裝供應商呢?」

  銀子,銀子,好多的銀子在眼前飛轉。

  好毒的計謀。

  我吞口唾沫:「條件就是當一次你的女友?」

  「沒錯。」柳半夏道:「我保證,只是一頓飯,之後我就會找借口說我們已經分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千萬不能和錢過不去。

  我不顧道德,操守,廉恥,爽快地點頭:「好,成交!」

  談妥生意後,我興高采烈地回到家,卻在經過莊昏曉家時被他給拉了進去。

  「你不是說至少要兩三個小時才回來嗎?」他皺眉。

  我擺擺手:「情況有變,不說了,我回去做飯……你幹嘛拉著我?」

  莊昏曉還是不鬆手:「不如我們今天去外面吃吧。」

  「好,我去叫遲遲。」

  「不,就我們兩個人。」

  看他這麼堅持,我心生疑竇,便說:「那我先去換衣服。」

  「不用這麼麻煩。」他始終阻止我回家:「這樣就行了,我們走吧。」

  我越想越不對勁,趁他不備,奪門而逃。

  返回家中,發現門沒有關,進去一看,浴室有水聲,看來是遲遲在洗澡,其他的也沒什麼兩樣,實在弄不懂莊昏曉想隱瞞什麼。

  莊昏曉也追來了,我質問:「你究竟想幹嘛?」

  他正想說什麼,但浴室水聲停了,可能是怕遲遲聽見,便將我拉到臥室中,把門關好。

  「你搞什麼鬼?」我問。

  「看真人秀。」他勾勾嘴角:「掃除障礙物。」

  真人秀?掃除障礙物?遲遲?

  電光火石之間,我恍悟,對莊昏曉而言,遲遲便是障礙物,那掃除障礙物,不就是指華誠?!

  原來那天的電話是打給華誠的,難以想像,他們兩人居然聯手合作,狼狽為奸。

  這也解釋了他今天要使勁支開我的原因。

  「難怪這些天你這麼乖,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原來另有陰謀!」我低聲警告道:「你別玩火,小心遲遲把你的皮給揭了。」

  莊昏曉將耳朵貼在門上,挑挑眉毛:「恐怕她是沒這個機會了。」

  果然,客廳中傳來遲遲的聲音:「你來幹什麼?!」

  「接你回去。」不用說,自然是華誠。

  「笑話,我回不回自己的家和你有什麼相干?」

  「不是回你自己的家,是回我家。」

  「你家?憑什麼要去你家?!」

  「怎麼,上了床就翻臉不認賬?」

  「你們男人不也經常用這招?」

  「我從來不用。」

  兩人說著便往臥室走來,莊昏曉忙拉著我躲進衣櫃裡。

  透過衣櫃的縫隙,我看見遲遲身上只披著一件浴袍,頭髮濕濕的,水珠順著長而卷的髮滴落,有種不自覺的誘惑。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華誠說道:「那天的事完全是誤會,我和你上床只是為了擺脫你,我以為這麼做了你就不會再來纏著我。」

  「不管原因是什麼,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華誠走到遲遲身後,拿起她的一縷頭髮,放在鼻端輕嗅:「結果就是,我們的關係更進了一步。」

  遲遲忍不住,拍掉他的手:「拜託!我們都是成年男女,現在也不是什麼封建時代,上一兩次床算什麼?」

  聞言,華誠臉上出現一層寒霜:「上一兩次床不算什麼?你真的這麼想?」

  遲遲倔強地點頭:「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話音未落,華誠便一把將遲遲抱起,扔在床上,然後不等她回過神來,便迅速撲了上去。遲遲自然不會任人魚肉,立即反抗起來。

  華誠,你腎上腺素慢些分泌啊!

  我正準備打開衣櫃出去阻止,身後卻伸出一雙手,將我拉了回來。

  莊昏曉摀住我的嘴,湊在我耳邊悄聲說道:「你想讓他們窘死嗎?」

  窘死也好過看遲遲被強暴吧!

  我拚命掙扎,但莊昏曉力氣太大,差點把我勒得骨折,費了好大勁,我終於找準時機,用手肘往後狠狠一捅。只聽見他悶哼一聲,放鬆了對我的禁錮。

  我正要推開衣櫃門張口大喊住手,但看見縫隙中的情景,又生生把話嚥了下去。

  晚了。

  活塞運動……已經……開始了。

  我蜷縮在一大堆衣服中,腦子像被炸過,呆呆地聽著遲遲和華誠的……互動。

  「變態!你出去!出去!」也就是說,已經……進去了。

  「做這種事情時,嘴用來說話是最殺風景的。」華誠說完便封住了遲遲的嘴,因為遲遲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啊!」華誠突然低低叫了一聲。

  怎麼啦?怎麼拉?我趕緊豎起耳朵。

  他家小華被踹了,扭傷了,海綿體骨折了?

  「拿開你的嘴,不然我咬斷你的舌頭!」遲遲又能說話了,看來剛才咬的是嘴唇。

  「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反抗更能引起男人的『性趣』?」華誠聲音裡有暗暗的笑意。

  「難不成你要我享受?」遲遲咬牙說道。

  「其實,你也是很喜歡的……不是嗎?」華誠低低說道,聲音很有磁性,並且……還有點性感,聽得我面紅耳赤的。

  遲遲從牙齒縫中迸出一句:「你,真,是,人,渣!」

  華誠並不介意,只輕聲說道:「而你,則是人渣的女人。」

  他一用力,只聽得遲遲一聲輕呼……

  之後,世界平靜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

  因為,兩人雖然停止了吵嘴,但改用了語氣詞與擬聲詞構成特有對話。

  例如遲遲緊咬嘴唇,說:「啊……嗯……嗯……嗯……啊……」

  那華誠便回答:「咻咻……嗯……哦……咻咻……噢……」

  唯一慶幸的是,他們兩位沒有聲情並茂地叫出英文單詞: R……o……o……m。

  否則估計我會顱內血管爆裂。

  其實,只要仔細聽一聽,華誠使用的頻率似乎是……九淺一深。

  果然是人才。

  正當全神貫注於床上兩人時,身後的呼吸變得粗濁起來,我慢慢地轉頭,看見黑暗中,莊昏曉的眼睛變得綠幽幽的,緊緊地盯著我。

  那眼神,就像一匹飢腸轆轆的狼,恨不得撲上前來將我生吞活剝。

  完了,這廝腎上腺素也開始分泌了。

  左耳聽著床上兩位的激情互動,右耳聽著莊昏曉壓抑的慾望,我欲哭無淚,恨不得直接拿頭去撞牆。

  抱頭裝睡一個小時之後,終於等到床上兩人結束運動。

  「你可以走了。」遲遲恢復常態。

  「不是我,是我們。」華誠起來穿衣服,因為我聽見系皮帶的聲音。

  「我不會跟你走的。」

  「那好,我們就繼續,一直到你好朋友回家為止,讓她看看如何?」華誠說著,又開始解皮帶。

  我嘴角僵硬,何必等,我已經看完了,精彩的全沒錯過。

  「你別亂來!」遲遲有些驚慌。

  「那我們是待在這裡,還是回家呢?」華誠話中飽含濃濃威脅。

  兩人僵持。

  許久之後,遲遲恨恨說道:「好,我走!」

  然後兩人穿好衣服,離開



第六章

  等他們前腳一走,我後腳馬上衝了出來,晃晃悠悠地在床邊坐下,抹去一頭的汗。

  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坐在兩人的「戰場」上,還硝煙未散呢,馬上跳起來,拍著胸口壓驚。

  一連串的事件讓我心頭火起,攔住正要走出臥室的莊昏曉,使勁掐他的胳膊,埋怨道:「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以後我要怎麼面對他們兩個啊!」

  掐著掐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抬頭,發現莊昏曉正看著我,眼睛雖然不是綠幽幽的,但眼底還是暗藏著兩簇熊熊火花。

  「祝莞爾,我連續聽了一個小時的色情真人秀……隨時會對你作出什麼。」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所以,最好不要碰我。」

  我嚇得不輕,馬上離他三尺遠,吞口唾沫,戰戰兢兢問道:「需要我去買龜苓膏給你……消消火嗎?」

  他搖搖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腦海中忽然顯出一句成語:自作孽不可活。

  可無論如何,莊昏曉的目的已經達到。

  遲遲離開了。

  之後我打遲遲手機,都是關機狀態,正不知該怎麼辦,華誠主動聯絡到我,說他和遲遲正在享受二人世界,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我不要打擾。

  這些人,全是過河拆橋的主!

  我氣得胃痛,可莊昏曉倒是樂得不行--終於沒人和他搶菜搶電視了。

  不過,看在華誠這麼執著的份上,就幫幫他,不去打擾吧。

  柔和燈光,香薰蠟燭,泡泡浴,外加華誠送來,卻被我貪污的克魯格香檳。

  真是太享受了。

  我躺在浴缸中,慢慢啜飲著香檳,感覺渾身舒適到極點。

  結束一天工作之後,泡個澡,絕對有讓重度抑鬱症者變為熱血青年的奇效。

  正在飄飄欲仙之際,忽然聽見開鎖的聲音。

  莊昏曉?!

  我立即清醒過來,他不是回他外公家參加家庭晚餐?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該死,平時我洗澡時總會鎖門的,今天以為他不在,就放鬆了警惕,真是大意失荊州。

  事到如今,只有裝不在家了。

  打定主意,我馬上屏氣凝息,不敢發出點點聲響。

  「莞爾?莞爾?」他在外面到處尋找。

  我暗暗祈禱,回去吧,回去吧。

  隔了會,聽見大門一關,看來是確信我不在,便回去了。

  我鬆口氣,呼,好險好險。

  但--

  浴室門猛地被打開。

  「你以為躲在這裡我就找不到了?」莊昏曉站在浴室門邊,好整以暇地說:「我肚子餓了,快煮飯吧。」

  我無奈地看著他:「莊昏曉。」

  「什麼。」

  「我在洗澡。」

  「我看見了。」

  「難道你沒聽過非禮勿視這句話嗎?」

  「聽說過,不過我一向不贊同。」莊昏曉眼睛一亮:「對了,後母說你身上有痣,是嗎?」

  「你……想幹什麼?」我心生忐忑。

  「沒什麼。」他慢慢向我走來:「只是想親自檢驗一下,看看那些痣究竟在哪裡。」

  「別亂來啊。」我警告道,忙將身子全埋在泡沫中。

  「如果我亂來,你又能怎麼樣呢?」他坐在浴缸邊,壞壞地一笑,然後輕輕一吹,脆弱的泡沫便被推到一邊。

  凌遲?這招夠狠。

  我忙問道:「你究竟想幹嘛?!」

  他湊近我臉邊,緩緩說道:「答應我,以後早上不准再給我吃速溶麥片。」

  「可是那個很好吃啊。」

  他一記冷眼殺過來:「所以你就讓我一連吃了三個星期?」

  「我承認過分了點,但早上來不及,只有將就點,我還不是一樣的吃?」

  「這麼說,你是不答應了。」莊昏曉眼睛一沉,然後低頭--吹起了泡沫。

  眼看著覆蓋身體的泡沫越來越薄,春光乍洩就在眼前,我慌神了,馬上投降:「好好好,我發誓再也不給你吃速溶麥片了!」

  聞言,他停止了動作,滿意地點點頭,「希望你記得說過的話,不過,」他盯著我非禮勿視的地方:「反正都已經到這步了,不如乾脆把泡沫全弄開吧。」

  我瞄他一眼:「是想晚飯自己解決嗎?」

  食與色之間,莊昏曉選擇了前者:「好,我半個小時後再來,動作快點。」

  說完,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我氣得牙癢癢,剛才的好心情也一去不復返。

  腦海中只餘一個強烈念頭。

  復仇!我要復仇!

  就像武俠劇中的主角,跪在山峰之巔,在寒風獵獵中,對著大地發誓復仇。

  我也一樣。

  不同的是,主角手握的是染血的劍,而我手握著……滴水的浴球。

  這個,勉強算異曲同工吧。

  主意打定,立即行動。

  依據平時的觀察,莊昏曉在外出回家後便會洗澡,那麼,他現在一定是在自家浴室中。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拿著他給的鑰匙,大大方方地打開他家的門。

  還別說,這種感覺挺不錯的,難怪莊昏曉會上癮。

  進屋後馬上來到浴室門前,猛地將門打開。

  果然,莊昏曉正泡在浴缸裡,看見我,吃了一驚:「你想幹什麼?」

  我斜倚在門邊,叉著腰,向他挑挑眉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完,將門重重一關,邁著妖精的步伐慢慢向他走去,但僅僅走了兩步,便停下--莊昏曉沒洗泡泡浴,再走近點就看光光了。

  「你想要什麼?」他問。

  「不准再威脅我。」我說:「還有,明天的早餐還是速溶麥片,因為我今天沒買菜。」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問:「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不願意,就只好讓你們家小莊曝光咯。」我奸笑加淫笑。

  莊昏曉雙手枕著頭,水緩緩從他胸膛上淌下,蜿蜒成一股性感,他滿不在乎地說道:「那來看吧。」

  「啊?!」我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反正你摸都摸了,不如將就看了吧。」他微笑,笑容刺眼:「怎麼,不好意思,那我就主動一點吧。」

  什麼,我額上滲出冷汗,摸和看怎麼同,隔著一層遮羞布呢!

  但莊昏曉完全沒有羞恥之心,竟真的站了起來!

  我自認沒種,尖叫一聲,馬上轉頭向外跑去,但忘記了一點--門是關著的。

  於是,「咚」的一聲,我重重撞上了門。

  鼻子一陣劇痛,接著一股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了出來,伸手一摸--絢爛的血啊!

  莊昏曉奔了過來,為我查看傷情:「別摀住臉,讓我看看。」

  我緊閉著眼,大叫:「你快先把衣服穿上啊!」

  「你不是想看嗎?」莊昏曉聲音中含著笑意,但還是快速將浴衣披上,把我帶到他床上,囑我平躺下,然後拿出冰袋給我冷敷。

  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我埋怨:「莊昏曉,你是暴露狂嗎?一點也不在乎。」

  「我只是想澄清一件事罷了。」

  「什麼事?」

  莊昏曉平靜地宣佈:「我的直徑絕對不止2cm。」

  「……」

  等血止住確實無聊,我便問道:「你今天不是回你外公家吃飯嗎?怎麼回來了?」

  他又為我換了個冰袋:「我外公大發雷霆,之後全家不歡而散。」

  「為什麼發火?」

  他淡淡解釋道:「因為我表弟帶回來的新模特女友,在兩個月前和我外公交往過。」

  什麼?!我激動得差點又飆鼻血了。

  好,好淫亂的一家人。

  不過莊昏曉以前是向我提起過,他外公是一間大型雜誌社的老總,很花心,60多了身邊還鶯鶯燕燕不斷。膝下沒有兒子,便打算將雜誌社交給外孫打理。老二莊昏曉志不在此,跑去當軟件設計師了。老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整天就泡在女人堆中。不過還好有個老大撐著,聽說是個癡情人,初戀女友意外去世後,便沉迷於工作,不再考慮終身大事。

  我咋咋舌頭:「真想看看那個場景,一定精彩。」

  莊昏曉瞟我一眼:「叫你去你又不去。」

  「你們的家庭聚會,我去幹嘛?」我不以為然。

  莊昏曉不慌不忙地說道:「本來想把你介紹給他們的,可你不去,外公認為我是孤家寡人,就給我介紹了個女朋友。」

  聞言,我渾身毛豎了起來。

  女朋友?姓什麼,叫什麼?皮膚白皙還是黝黑?瓜子臉還是鵝蛋臉?胸比我大還是腰比我細?

  一連串的問題就要衝口而出,但在最後關頭生生忍住。

  不行,不能顯出我在乎,否則以後他就得意了。

  於是,便輕描淡寫地說道:「真的?好巧,我媽最近也給我安排了相親。」

  話音剛落,一張俊臉就在我眼前放大--莊昏曉俯下身子,面對面看著我,「去推了。」他說。

  「如果我不推呢?」

  他再湊近一點,將嘴唇貼放在我嘴唇上,溫柔的聲音中帶著威脅:「祝莞爾,看來你還沒弄清現在是躺在誰的床上吧。」

  他並沒有吻我,但說話時的蠕動卻讓我唇癢癢的,一直癢到心裡。

  忍不下去了,我宣佈:「好,現在起我們約法三章,今後不能與其他異性約會。」

  「好,如果你違反了,」莊昏曉黑色瞳眸一黯:「華誠怎麼對後母的,我就怎麼對你。」

  「如果你違反了,」我挑挑眉毛:「那以後的早飯全是速溶麥片!」

  一言為定。

  但是……

  「你怎麼還壓在我身上?」我問。

  「你不覺得,這樣感覺很好嗎?」他微笑。

  我這才注意到,他俯著身子,浴衣鬆鬆的,胸膛全露了出來。平坦,沒有噁心的毛髮,恰到好處的肌肉……奇怪,以前我還以為他挺瘦的,原來好料都藏著掖著,不厚道。

  因為剛洗完澡,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清新的香皂味,熱的,濕潤的,有點情慾的味道。

  我覺得……我被勾引了。

  莊昏曉以五指為梳,輕輕撫弄著我的髮,乾淨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滑過,在皮膚表面引起一陣顫粟。

  他的眼神溫柔如水,靜靜地注視著我,然後低下頭……

  「對不起,打擾兩位了。」

  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雖不甚響亮,卻把我嚇得一把將莊昏曉推下床。

  轉頭,發現門口站著一個衣著光鮮,裝扮精緻的英俊男人,也許是太過光鮮精緻,看上去稍稍有點油頭粉面。

  「周墨色。」莊昏曉從地上爬起來,斜瞅著來人:「你難道沒聽過非禮勿視這句話嗎?」

  原來就是那個傳說中整天泡在女人堆中的老三周墨色。

  我翻個白眼,莊昏曉,你現在知道非禮勿視拉,早幹什麼去了。

  「不關我的事,你家門是開著的。」周墨色捋捋頭髮,接著說道:「而且非禮就得勿視,那我要少偷看多少位模特換衣服,太虧了。」

  「你來幹什麼?」莊昏曉懶懶問道。

  「吃飯啊,你不是說你家女人弄的菜很好吃嗎?」周墨色看見我,眼睛一亮:「一定就是這位美女吧,拜託快點去弄菜,我要餓死了。」

  就這麼,我被他一陣風攛掇到廚房,弄起了晚飯。

  菜一上桌,這位仁兄便狼吞虎嚥起來,吃飯速度簡直可用風捲殘雲來形容。

  「你幾天沒吃飯了?」連莊昏曉也詫異。

  「從昨天晚上9點開始就餓著,本來想聚餐時吃回來的,誰知道老頭子會發這麼大的火。說到底,也是你和大哥惹的禍,兩人都不帶女友回家,那我只有犧牲下,找個女伴陪著,誰知道她以前和老頭子有一腿,害得我晚飯泡湯。不過還好有你,」周墨色將碗遞給我:「寶貝,麻煩再給我添碗飯。」

  我正要接過,卻被莊昏曉攔住,他冷冷說道:「別這麼叫她。」

  「怎麼,吃醋了?」周墨色估計是存心想氣莊昏曉,便轉向我,拋一個媚眼:「寶貝兒,如果你嫌昏曉太悶的話,歡迎找我。我,能夠讓你的生活過得很精彩。」

  「確實精彩,」莊昏曉點點頭,慢條斯理地說道:「和差點就成為自己外婆的女人上床,怎麼能不精彩呢。」 

  聞言,周墨色放下筷子,臉色慘敗:「拜託,別再提這件事了,我都吃不下了。」

  「正好,我們打烊了。」莊昏曉飛快地將飯菜收了起來。

  周墨色擦擦嘴,悻悻說道:「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

  「那閣下可以走了。」莊昏曉下逐客令。

  「你也太無情了吧。」周墨色抱怨著,忽然醒悟過來:「知道了,是氣我打斷你們的好事?沒關係,你們去繼續吧,我在這邊休息一下,不用管我。」

  我欲哭無淚。

  我的名聲啊,我那冰清玉潔的名聲啊,就這麼給毀了。

  幸好這時,周墨色接了個電話:「寶貝,我一直在等你電話……我想你,對,你也是嗎?……好,等會見,拜。」

  聲音帶著磁性,異常深情。

  我詫異,悄聲對莊昏曉說道:「看來他對電話中那個女人是認真的。」

  「你真的這麼想?」莊昏曉勾勾嘴角,待周墨色掛上電話,便閒閒問道:「墨色,你知道剛才那女人是誰?」

  「完全聽不出來。」周墨色攤攤手:「為什麼這些女人聲音都這麼相似?還好我一律稱寶貝,不然就露餡了。」

  我(*+﹏+*)

  男人,真是群邪惡的生物!

  估計是怕我改變主意,幾天之後,柳半夏便決定帶我回家。

  我給莊昏曉發了個短信,說晚上有事,讓他自己解決晚飯,怕他發牢騷,我直接關機,不再管他。

  說是吃個飯,卻花了我整整一天的時間來準備。柳半夏似乎是對我的外形特別不滿意,帶著我去名牌服飾店試衣服,買鞋子,又去做頭髮,然後請化妝師化妝,直到把我弄成一個大家閨秀的模樣,才滿意地點點頭。

  等一切弄妥,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坐上他的車,往他家裡駛去。

  柳半夏家是一座獨門獨戶的別墅,位於郊外,景色幽靜。正值初春,新綠綻放,放眼望去,春光旖旎。

  剛走進屋子,便有傭人快步走來接過我們的外套。之後,柳半夏徑直將我帶到客廳,只見壁爐前坐著一位老人,西裝革履,保養頗佳,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帥哥一枚。不過,就算年紀大了,人家照樣魅力十足--他膝上正坐著一名妙齡女郎,兩人正打得火熱。

  女郎身材那叫一個好,細腰長腿豐胸,那巴掌臉,咦,怎麼這麼眼熟--想起來了,這不是最近很紅的平面模特傑西卡。吳嗎?

  哇,居然能泡到超模,這個老頭子不簡單。

  柳半夏輕咳一聲,成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兩人站起來,整整衣服,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淡定得很。

  「外公,這便是我的女友祝莞爾。」柳半夏開始介紹:「莞爾,這是我外公,和他的……新女友。」

  老人還是很熱情,向我伸出手,道:「祝小姐,歡迎光臨。」

  我綻開笑容,正要伸手去握,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大哥,我和昏曉聽說你有女朋友了,特意趕回來看的,美女在哪呢,快給我們看看。」

  聞言,我全身血液一下凝固。

  慢慢地回頭,看見一臉驚訝的周墨色,還有臉色陰晴不定的莊昏曉。

  原來,柳半夏,就是莊昏曉他家那個因初戀女友意外去世,便沉迷於工作,不再考慮終身大事的「癡情人」。

  但是我怎麼會知道呢,當初相親時,媽只告訴我柳半夏是「青年企業家,家裡只比印鈔票的少掙一點點」,除此之外,根本沒有機會瞭解他的情況。

  所以,從深層原因說來,我沒有太大的錯誤。

  但是,有人不這麼想。

  比如,坐在我對面,臉上毫無表情,默默進食的莊昏曉。

  他淡淡地盯著我,然後切下一塊鮮美的小牛肉,放進嘴裡,咀嚼,慢慢地,緩緩地,咀嚼。

  我感覺,他不是在咬那塊肉,而是在咬我--我的胃開始一種因恐怖而引起的痙攣。

  偏偏這時,抱著看好戲念頭的周墨色正正身子,一臉壞笑地問道:「祝小姐,你和大哥是怎麼認識的呢?」

  我喉嚨乾涸,趕緊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但作用不大,於是我選擇了緘默。

  柳半夏在那說著半真半假的謊話:「我和莞爾是相親認識的,不過當時她對我沒什麼感覺,之後我厚著臉皮,窮追不捨,終於在前幾天把她給打動了,於是……」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向眾人微微一笑「於是,我們就在一起了。」

  聞言,莊昏曉斜斜瞟我一眼:「幾天前?」

  嫌我活得太久嗎?

  我趕緊抽出手,順勢將桌上的叉子碰在地上,然後道聲抱歉,彎下身子,假裝去撿。中途拉拉柳半夏的褲腳,他也蹲下來,悄聲問道:「怎麼了?」

  「對不起,我不能再裝下去了。」否則晚上回去絕對是屍骨無存啊。

  柳半夏皺眉:「為什麼?不是好好的嗎?」

  我正要解釋,那邊的周墨色卻曖昧地說道:「大哥,你和祝小姐撿個叉子怎麼撿了這麼久,難道還在幹其他的事?」

  我趕緊抬起頭,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道:「沒有啊,我們沒說什麼。」

  柳半夏的外公環住小女友的肩膀,呵呵一笑:「這是他們倆感情好,墨色,你別打擾人家。」

  傑西卡。吳嫣然一笑,湊近老頭子耳邊道:「這種把戲,上個星期我們就在他們坐的位置上玩過。記得嗎,你故意蹲下去,說是撿叉子,卻拿著它沿著我的腿慢慢向上滑……」

  從她的姿勢看,應該是耳語,但實際上聲音卻清晰得每個人都能聽見。

  周墨色看著自己手上的叉子,不禁吸口冷氣:「外公,你們用的,不會剛巧是我這把吧。」

  傑西卡。吳用手背撐住她完美的下巴:「不一定,現在餐桌上每把叉子都有可能是哦。」

  聞言,所有人冷汗淋漓。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12:48 PM

第七章

  插曲之後,晚飯繼續。

  我正心事重重地切著小牛肉,周墨色從叉子的陰影中恢復過來,又向我,或者莊昏曉展開攻擊:「祝小姐,你和我大哥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對。我大哥夢寐以求的就是你這種……溫柔,善良,甜美,可人的女人。這樣看來,大哥也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我咧嘴,笑容比黃連還苦。

  「不說就是默認咯。」周墨色故意歎口氣:「這麼說來,如果你同時遇見我大哥和……昏曉,一定會選擇大哥咯。」

  「那是肯定的,否則她也不會是半夏的女友拉。不過,」 傑西卡。吳向莊昏曉遠遠拋個媚眼:「我則更欣賞二少爺這種沉默內向型的呢。」

  「哦,是嗎?剛好昏曉沒有女友呢,需要我把你介紹給他嗎?」莊昏曉外公有些不滿。

  傑西卡。吳忙撲進他懷中,嬌聲道:「吃醋拉,真是的,人家欣賞他還不是因為他最像你,再說,二少爺哪有你厲害啊。」

  老頭子滿意了,挺挺胸膛:「我真有這麼厲害?」

  「那當然,」傑西卡。吳摸摸他的手臂,曖昧地說道:「就算不吃藥,也是一樣厲害啊。」

  老頭子輕咳一聲:「吃藥的事不是讓你別說出來嗎。」

  「人家不小心嘛。」

  「下次注意。」

  「知道了。」

  聞言,所有人再次冷汗淋漓。

  席間,周墨色一直不停地向我提問,我終於招架不住,緊緊閉上眼。

  頭頂的燈啊,掉下來把我給砸死吧。

  正祈禱著,柳半夏把叉子也碰到地上,並示意我蹲下。

  我依言照做,在桌底,他小聲問道:「你和昏曉是男女朋友?」

  謝天謝地,他終於發覺了,我差點飆出淚來,趕緊點頭。

  「難怪。」他想了想,安慰道:「別擔心,等會我會跟他解釋清楚的。」

  「你要告訴他你只喜歡男人?」我稍稍放下心。

  柳半夏楞了會:「嗯,不如用其他的理由吧。」

  我垂下頭。

  其他的理由?莊昏曉會相信才怪。

  這時,對面的周墨色說了聲:「看來叉子很難撿呢,我來幫你們。」然後也彎下身子,對著我擠擠眼,小聲道:「寶貝,你這次死定了。」

  我後悔不迭,早知道上次應該在他飯裡放砒霜的,免得出來禍害人間。

  「墨色,別搗亂。」柳半夏警告。

  「大哥,昏曉臉臭成這副樣子,真是百年不遇,這次我一定得玩個夠本。」

  見周墨色不答應,柳半夏眼睛一沉,慢慢說道:「前天我好像看見你和那個叫涼子的模特在酒會後一起回了你家。」

  周墨色鎮定地說道:「別威脅我,我早就做了調查,她可沒和外公交往過。」

  「你只調查了她的情史,卻忘記調查她的年齡。」柳半夏緩緩說道:「她還差兩個月才滿14歲。」

  周墨色嚇得臉都綠了:「她明明說自己已經17了。」

  「這個故事告訴你,千萬別信女人的話。」想到他剛才的行為,我幸災樂禍:「糟糕,和十四歲以下幼女發生性行為,無論其自願與否,都以強姦罪,從重處罰……看來某人要進監獄了。」

  周墨色差點哭了出來:「大哥,你要幫我啊。」

  「那就閉嘴,否則別怪我大義滅親。」柳半夏冷冷說道。

  周墨色雙手捂嘴,忙不迭點頭。

  各得其所,協議達成,我們三個正準備起身,卻看見前面一雙穿著九寸高跟鞋的腳正在慢慢摩挲著他們外公的小腿,極盡撩撥與誘惑。

  一不小心,將外公褲腿掀了起來,露出滿腿的黑汗毛。

  尼加拉瓜瀑布汗!!

  之後,周墨色都乖乖地吃飯,一言不發。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但我也別急著得意,雖然沒有周墨色的挑撥,莊昏曉看起來依舊是很危險--他一句話也不說了--過去的經驗告訴我,這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寂靜。

  戰戰兢兢地吃完飯,他們外公和女友與我道別之後,便上樓去繼續纏綿了。

  剩下我們四個坐在客廳中。

  周墨色是得到了教訓,雖然很想說什麼,但為免遭牢獄之災,只能憋得臉通紅。

  莊昏曉則沉默地坐著,臉上依舊風平浪靜。

  而柳半夏正沉默著,思考。

  受不了了,我清清嗓子:「我想應該對今天的事做個解釋。」

  「對對對,你究竟選誰?大哥還是昏曉?」周墨色連忙問道。

  我輕輕瞟他一眼:「忘了在桌底的交易嗎?」

  周墨色馬上閉嘴。

  「還是讓我來說吧。」柳半夏站起來,鬆鬆領帶。

  還好遇到個有擔當的,我拍拍胸口,安下心來。

  「事實就是……雖然我和莞爾互有好感,但暫時是清白的,還不是男女朋友。好了,誰要咖啡,我去倒。」說完,柳半夏便往廚房走去。

  我以手撫額,只覺頭痛欲裂。

  這不是越抹越黑了。

  周墨色見勢不妙,也站起來:「大哥,我來幫你。」接著順勢溜走。

  這下,只餘我和莊昏曉。

  「其實,這些都是你大哥的主意……」 我決定向他說明真相。

  「我們回去吧。」他打斷我的話,站起身來。

  「回去?現在?」

  「天色不早了。」莊昏曉取來外套,替我披上。

  「那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再走吧。」

  「不用了,我們家不實行這些虛禮。」莊昏曉環過我的肩膀,將我帶了出去,塞進車裡。

  一路上,他都只安靜地開著車,嘴角微微彎著。

  「是你大哥讓我假裝他女朋友的。」我喃喃解釋道:「我是被逼的。」

  「我明白。」莊昏曉依舊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你不怪我?」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幹嘛怪你。」莊昏曉只手揉揉我的頭髮。

  運氣這麼好?我慶幸之餘又有點不可思議,想不到莊昏曉也是會有人性的。

  不管怎樣,心頭大石終於落下。

  回到家,我打開冰箱,看了看,問道:「想吃什麼水果,葡萄還是蘋果?」

  「不用麻煩了,我就吃你。」

  又來了,我無奈地歎口氣,轉身倚著冰箱門:「我說真的。」

  莊昏曉脫下外套,解下領帶,慢慢向我走來:「我也是認真的……脫衣服吧。」

  我將冰箱門關上。

  「咚」的一聲,分不清是門響還是心在往下沉。

  我覺得,莊昏曉確實是認真的。

  「為什麼……我要脫衣服?」我沿著桌子慢慢走,始終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忘記前些天的約定了?」莊昏曉邊解開襯衣扣子,邊提醒道:「我說過,如果你違反約定與其他異性約會,那麼,華誠怎麼對後母的,我就怎麼對你。」

  「可是我沒有和柳半夏約會啊!」我急急辯白。

  莊昏曉停了下來,想了想:「對,你是沒有和他約會。」

  噓,好險,我正準備擦去滿額冷汗,他又開口了。

  「但是,」莊昏曉微笑著,眼裡卻閃爍著冷冷的光:「你居然陪他去見家長,這比約會更嚴重。」

  說完,他竟快步向我奔來,我嚇得魂飛魄散,趕緊逃命。

  他左我右,他右我左,敵進我退,敵退……我更要退,就這麼,我們兩人始終圍著桌子轉圈。

  五分鐘後,我漸漸體力不支,而莊昏曉就是在等這一刻,他開始加快攔截速度。

  不行,這樣下去非死不可。

  我看準時機,拿起葡萄向他扔去。

  扔了之後才想起,葡萄乃是著名的調情聖品,莊昏曉可別想歪了。

  不過也管不了這麼多,我趁他閃避之際,忙撒腿跑進臥室,趕緊關門。

  但就只慢了這麼一步--他用手抵住了門,並且說:「祝莞爾,別抵抗了。」

  難道要我坐以待斃?我用盡吃奶的勁去關門,大聲道:「莊昏曉,你出爾反爾,明明說不怪我的!」

  莊昏曉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你要受懲罰,那為什麼還要怪你。」

  我腮幫子咬得緊緊的。

  居然還誇他有人性,狼怎麼會有人性呢?!

  沒抵抗多久,他便把門給撞開了,我吞口唾沫,一步步向後退去。

  「你別過來!」我聲音有些抖。

  「你在演黃金檔肥皂劇嗎?換句新台詞吧。」他挑挑眉毛,繼續前進。

  「我會使用暴力的,受傷了可別怪我!」我警告,但底氣有些不足。

  他置若罔聞。

  我略一停頓,馬上跑到身後的梳妝台前,準備拿東西砸他。

  契家水水?不行,是塑料瓶子,沒威懾力。

  綠泥?不行,太重,肯定會砸出血。

  還沒來得及選出凶器呢,我忽然感到腰上一緊,然後一陣天旋地轉--我居然被莊昏曉給扛在肩上!

  胃好痛啊,我使勁拍打他的背:「快放我下來!」

  他居然聽從了,把我放了下來,不過是放在床上--他的餐盤上。

  之後,他壓了上來。

  好……重……啊。

  我悔不當初,早知有被壓的一天,就不該煮這麼多給他吃的。

  更痛苦的是,莊昏曉開始吻我的脖子,弄得我又癢又痛,好難受!

  不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實在擔心他獸性大發,只能出賣柳半夏,於是大聲說道:「你大哥是同性戀,我和他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關係!」

  莊昏曉停了下來,眼睛微微一瞇,變得更加細長:「同性戀?」

  我點頭如搗蒜。

  莊昏曉仔細審視著我的表情:「是真的?」

  另一個人替我回答:「是真的。」

  嗯?

  我們齊齊回頭,發現門口站著曹操--柳半夏。

  而這時,莊昏曉正壓在我身上。

  我冰清玉潔的名聲!

  一著急,「咚」一聲,莊昏曉再次被我踹到床下。

  現場整理完後,我們三人面對面坐在桌子邊。

  「我……從來都只喜歡男人。」柳半夏坦白。

  「這麼說,所謂的因意外事故身亡的初戀女友是假的。」莊昏曉問。

  「沒錯,她只是我同學,現在正在國外唸書。」

  「你一直在騙我們。」莊昏曉平靜地控訴。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這樣沒錯。」柳半夏鎮定地承認。

  「還是不打算讓外公知道這件事?」莊昏曉問。

  「除非你想被逼著回去管理雜誌社,不然還是保持沉默的好。」柳半夏道。

  「我可以對你的事緘口不談,可是,」莊昏曉看我一眼:「你必須馬上告訴外公,說莞爾只是你的好朋友,去吃飯也是為了幫你敷衍。」

  「為什麼?」柳半夏不同意。

  莊昏曉深吸口氣:「因為我不想以後帶她回家時,外公會問『為什麼你會握著你大嫂的手』。」

  「放心。」柳半夏淡淡一笑:「外公連自己的女朋友都認不全,怎麼會認得我們的女友。」

  「有道理。」我點頭贊同,卻被莊昏曉一記冷眼給殺得閉上嘴。

  「總之,我要你告訴他,莞爾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莊昏曉發出最後通牒。

  「恕難從命,我不想再被他逼著去見各式各樣的女人。」柳半夏拒絕。

  「那麼,只有我去說明真相了。」莊昏曉使出殺手鑭。

  談判破裂。

  氣氛劍拔弩張。

  一旁的我將凳子悄悄地往外挪動,一寸一寸一寸,並且腦海中已經計劃出逃跑路線,就等他們一開戰,馬上狂奔回臥室。

  但是,一切都融化在柳半夏煦如春風的微笑中,他看著我們,右手抬起,輕輕掠過額前的碎發,然後來到鬢邊,不著痕跡地取下他的眼鏡。

  又是這一招!

  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莊昏曉已經一手摀住自己的眼,一手將我的頭轉向一邊:「別看他!」

  就這樣,柳半夏的陰謀詭計沒有得逞。

  我和莊昏曉回過神來,開始一人一句對他展開反擊。

  「卑鄙。」

  「無恥。」

  「變態。」

  「人渣。」

  「垃圾。」

  「不可回收物品。」

  「你們罵夠了吧。」柳半夏捏捏鼻樑,將眼鏡重新戴上。

  「這招都使了多少年了?還以為我會上當嗎?」莊昏曉覷他一眼:「反正明天之前你必須向外公說明真相,不然我就幫你代勞。」

  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柳半夏雙手交握置於唇邊,淡淡皺著眉頭,沉默著。忽然,一道亮光在他鏡片上滑過,他看著莊昏曉,意味深長地說道:「昏曉,莞爾知道12年前那個女孩的事嗎?」

  聞言,莊昏曉渾身一僵。

  睹此情狀,我疑竇叢生:「什麼女孩?」

  柳半夏緩緩地用勺子攪拌著咖啡,嘴邊含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對我說道:「那個女孩,與昏曉有很深的淵源……」

  「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可以過一段時間再向外公說明情況。」莊昏曉打斷他的話。

  「是嗎?」柳半夏微笑著看了他一眼,接著又轉向我,笑得含義叵測:「那個女孩的照片,就刊登在我們雜誌12年前4月份那一期上,她……」

  「其實你說得也對,外公對女人的記憶力一向很差,應該不會記得莞爾的。所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慢走,不送。」莊昏曉起身,拉開門,幾乎是將柳半夏給推了出去。

  然後,將門重重一關,轉身,坐回桌子邊,吃起了葡萄。

  「那個女孩是誰?」我緊緊盯著他。

  「祝莞爾,」莊昏曉將一顆紫盈盈的葡萄放進嘴中,略一咀嚼,吐出三粒可憐的籽。他沒有抬頭,只輕輕說道:「如果你不想和這葡萄一樣的下場,就什麼也別問。」

  我被莊昏曉威脅了。

  赤裸裸的威脅。

  雖然以前他常常威脅我,

  但這次性質完全不同。

  因為一切起因於一個女人!

  他,為,了,她,威,脅,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決定調查出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先是打電話去問柳半夏,旁敲側擊,開門見山,種種招數使遍了,他一句「這是我用來要挾昏曉的法寶,怎麼能讓你知道。」就把我給打發了。

  沒辦法,我只得找周墨色,他笑嘻嘻地給了我一本舊雜誌,遞給我,指指封面,向我眨眨眼:「喏,就是她。」

  我閉上眼,做了幾個深呼吸,兩隻指頭放在太陽穴上,不停地劃著圈,催眠道:「祝莞爾,如果她比你漂亮,那氣質一定沒你好,如果她氣質比你好,那智商一定沒你高,如果她智商比你高,那……那臉皮一定沒你厚。」

  嗯,我幹嘛要比這個?

  算了,總算找到一項優勢。

  我鎮定下來,慢慢睜開眼,待看清眼前的雜誌封面,忍不住「啊」了一聲。 

  好美。

  真的好美。

  封面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側躺在一張花紋繁複,充滿異國風味的地毯上。她身後是一座壁爐,暖暖的橘紅的火正在裡面靜謐地燃燒著,一切都是靜謐的,包括她。

  白色的細褶吊帶衫,配上同色系的純棉半長裙,她就這麼側躺著,閉著眼,彷彿在熟睡。

  她的臉,在暗暗的火光照耀下,美得不可思議。

  她的美,不是囂張的,具有侵略性的,而是一種淡淡的,清雅的,漸漸滲入人心,難以忘懷。

  我聽見心裡咯登一聲。

  完了,這次徹底敗了。

  「你認識她嗎?」我聽見自己喃喃問道。

  「她?當然認識。」

  「她是誰?」

  「她是……」周墨色停下來,摸摸下巴,眼睛一轉:「你先告訴我,你和我大哥究竟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我無奈地開始了第N次的解釋。

  周墨色臉上寫滿不信:「這麼多年來,我大哥只帶過你一個女人回家,還說沒關係?當我傻啊。」

  不好意思,就是認為你傻才來問你的。

  我想了想,管他的,反正莊昏曉也知道了,不告訴他,反而離間兄弟情誼。

  「你大哥之所以不帶女人回家,是因為,他,不,喜,歡,女,人。」

  「什麼?!」周墨色驚得張大嘴,完全忘記形象:「他是同性戀?!」

  我頜首承認,順便到飲水機前倒杯水來喝。

  周墨色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過了好一會,終於恍然大悟:「難怪他小時候總愛趁我洗澡時進浴室。」

  我一口水差點嗆住。

  怎麼會遇上這種人家呢。

  「好了,現在你該告訴我那個女孩是誰了吧。」我問。

  周墨色恢復過來,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往上翹了45度--這個表情太熟悉,我在他兩個哥哥臉上都見過,並且命名為:奸笑。

  果然,「大哥今早就給我打過招呼,說不能告訴你的。」周墨色這麼說。

  反將一軍?!就這麼被他把柳半夏的秘密給套走了,我氣得差點吐血。

  果然不能輕敵。

  周墨色看見我這幅樣子,更是樂得不行,馬上火上澆油,趨近身子,神秘地透露道:「這個女孩,對昏曉而言,可謂是刻骨銘心……一輩子都忘不了呢。」

  我額角青筋開始爆現。

  他們一家,全是豺狼虎豹,魑魅魍魎



第八章

  周墨色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際。

  那個女孩,莊昏曉一輩子都忘不了。

  一輩子。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值得記住一輩子。

  我懶懶地趴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雜誌封面,漸漸的,那些黯黯的華麗的色彩活了起來,徐徐旋轉,我腦子混沌起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高跟鞋的的聲音,腳步輕盈而自信。

  在莊昏曉家門前,聲音消失。

  我一個激靈,難道是她?馬上衝到莊昏曉家,猛地推開門,頓時呆成座石像--那個封面美女來了,並且,還被莊昏曉摟在懷裡。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火冒三丈,衝上前去想拉開他們,結果反被莊昏曉推開,踉蹌著倒退三步。 

  「莞爾。」莊昏曉環過那美女的肩膀,對我介紹道:「自從12年前,她為雜誌拍攝封面那天起,我就愛上了她。她是我的初戀,可因為種種誤會,我們分手了。我一直都很沮喪,後來遇見了你,決定破罐子破摔,將就吧。可是老天有眼,她回來了,這次我們不會再分開,所以,只有犧牲你了。」

  我覺得世界瞬間天昏地暗。

  炮灰女配,我成了炮灰女配!

  「昏曉,你怎麼能讓她走?」那美女阻止。

  我眼睛一亮,事情有轉圜了,難道美女良心不安,願意自動離開?

  誰知美女繼續說道:「你忘了,我們家廚師昨天剛辭職,不如就讓她來做工吧。」

  莊昏曉點點頭:「有道理。」

  欺人太甚,我氣得血突突地直往腦門上衝,大吼道:「我不幹!」

  莊昏曉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拿出一疊錢扔在我身上:「這是分手費,以後別再來找我。」

  沐浴在一陣錢雨中,看著他們倆相攜而去,我泣不成聲。

  哭了半天,覺得有錢不拿實在是傻,便蹲下來,想一張張撿起。

  但待看清地上的錢,我又忍不住哭了。

  莊昏曉,你不厚道,這些錢居然只是10元面值的!

  哭著哭著,我就醒了。

  睜眼,發現天已大亮。

  原來是夢。

  可是……太像真的了。

  我撐起身子,惘惘地坐著。

  還沒等想出個所以然來,「乓」的一聲,門被推開。

  「祝莞爾,快起床給我做飯。」如往常一樣,莊昏曉探進頭來,喊了一聲,又把門關上。

  我直直地看著床前的鏡子,裡面那個女人,衣著不整,頭髮蓬亂,可是,一雙眼睛,卻很是晶亮,滿載著陰謀。

  給你做飯。

  好,以後,我就「好好」給你做飯。

  「好淡。」--第一天,他這麼說。

  「好鹹。」--第二天,他這麼說。

  「好辣。」--第三天,他這麼說。

  「好酸。」--第四天,他這麼說。

  「好……痛。」--終於,在第N天,莊昏曉吃下我放了點巴豆的紅燒肉後,說了這句話,然後,他衝進了廁所。

  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巴豆的後遺症,出來之後,他的臉色有些發青,緩緩指出:「你是故意的。」

  「怎麼會?」我將碗筷收起,拿到廚房中,開水,倒洗滌精,洗刷。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人都有失手的時候,這些天是我廚藝的低潮期--至於原因,你是再清楚不過。」

  洗碗槽中,碗碟在白色泡沫裡浮浮沉沉,就像是隱隱約約的真相,滑不溜手,讓人不快。

  我一直等著。

  可莊昏曉沒有接話。

  他知道我想知道什麼。

  可他選擇隱瞞。

  可惡的男人!

  我將手套除下,一摔,然後奔到臥室,拿出那本雜誌,指著封面上那個睡美人問道:「說,她是誰?!」

  一看見那本雜誌,莊昏曉悚然變色,二話不說,立馬伸手來奪。

  還好我眼明手快,將雜誌死死護在懷裡。

  「祝莞爾,快點給我,聽見沒!」

  「不行,除非你先告訴我她是誰!」

  我始終拽著那本雜誌,不肯鬆手,最後莊昏曉有點惱了,將聲音提高:「這和你無關!」

  聞言,我忽然想起前些天那個夢,在裡面,我也是無關緊要的人--對於他和她而言。

  夢裡現實,新仇舊恨,我也無暇分辨,只覺胸中一口濁氣上升,牙齒癢癢的,於是,低頭,張嘴,瞄準他的手,狠狠一咬。

  「啊!」莊昏曉吃痛,我趁著他鬆手的當,退到牆邊,雙手舉起雜誌,威脅道:「不要過來,不然我把她給撕了!」

  可毫無用處,莊昏曉眼睛都沒眨一下,繼續向我走來。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一狠心,雙手前後一扭動,雜誌撕開了一道小口子。

  隨著那「刷」的一聲,莊昏曉也在我跟前停住。

  雖然表情鎮定,但我心裡卻像敲鼓一樣,砰砰亂跳。  

  我真的做了。

  我撕了莊昏曉的她。

  完了,他會生氣嗎?會打我嗎?我該怎麼還擊?踢他膝蓋還是踹他家小莊?

  沒時間多想,莊昏曉打破沉默,忽然一把奪過雜誌,然後--徹底地將封面撕成兩半。

  我的坐骨神經,脊髓神經,滑車神經,三叉神經,迷走神經,舌下神經,總而言之,各種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莊昏曉雙手撐在牆上,將我圍在中間,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隔了很久,終於說道:「今後,我不想這本雜誌再出現在我面前。」

  然後,他走了出去。

  我沿著牆壁慢慢滑下,蹲在地上,看著那個支離破碎的女孩,心裡靜極了。

  莊昏曉恨她。

  這樣濃的恨,需要異常烈的愛。

  也就是說--

  莊昏曉,很愛她。

  夜闌人靜。

  我放輕腳步,悄悄地走過莊昏曉家,來到自家屋子前,掏出鑰匙,藉著微微的光,倏地開門,快速進去。

  像做賊。

  這幾天,我就像做賊。

  借口遲遲被拐走,店裡無人照料,我天天一早便出去,深夜才回家,避免和莊昏曉說話。

  並且,在他說明那個女孩的情況之前,我打算一直這麼做。

  走進臥室,將包一扔,趁著黑暗,一頭撲在床上,我長長地歎口氣。

  莊昏曉啊,莊昏曉,為什麼你要記得她一輩子?

  正在長吁短歎,檯燈忽然亮了,我下意識抬頭,竟發現莊昏曉就躺在我身邊!

  只見他雙手枕在腦後,兩隻長腳交疊在一起。黃黃的燈光從他頭上射下,將他的臉埋在陰影中。儘管如此,我仍然感覺得到,那雙眼,正牢牢地盯著我。

  「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他問,聲音較平時低沉。

  我將枕頭罩在頭上,悶悶地說道:「我也有秘密。」

  莊昏曉將枕頭拖開,逼我看著他:「別鬧了。」

  「我沒有鬧,我只是想知道那女人是誰?」

  「我早說過,她是誰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你總要刨根見底。」

  「是,和我沒關係,和你有關對吧!」

  「總之,她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不重要,你會記得她一輩子?!」

  「誰告訴你的?周墨色還是柳半夏?」莊昏曉咬牙。

  「你別管!」

  「祝莞爾!」

  「莊昏曉!」

  我們對視,互不相讓。

  不過……

  瞪人也是會累的。

  隔了會,莊昏曉背對著我躺下,將燈一關:「睡覺!」

  「睡就睡!」我也背對著他躺下。

  但是……

  「莊昏曉,你幹嘛睡我的床!」

  就這麼別彆扭扭地,過了一個星期,某人又找上門來。

  「我不去!」我斬釘截鐵地拒絕。

  「為什麼?」柳半夏問。

  「我不想再和你們家扯上任何關係!」我從牙齒縫中迸出這句話。

  「莞爾,」柳半夏將眼鏡往鼻樑上推了推,靜靜說道:「你注定是擺脫不了我們家的。」

  「我總不可能一直都假裝下去吧,那以後莊昏曉帶我回去的時候……」說著說著,我自動停下。

  他以後究竟會帶誰回去?我還是她?

  猜謎是我生平最討厭的事情,因為那感覺像便秘,讓你有殺人或自殺的衝動。

  我必須知道她是誰。

  必須!

  於是,看著柳半夏,我腦海中漸漸出現一個想法。

  「算了,就幫你最後一次吧。」我故意歎口氣。

  「莞爾,大恩不言謝。」柳半夏握住我的手,又想來吻,卻被我輕輕擋開。

  又是老招,沒誠意。

  「對了,你以前不是說吃一次飯就行了嗎?怎麼又要我出馬?」

  「沒辦法,昨天我外公看電視時突然就想起你來了。」柳半夏喃喃道:「我不該轉到那個節目的。」

  「哦?什麼電視?」居然會讓外公想到我,難道是古墓麗影?

  但……

  「是動物世界,」柳半夏慢慢說道:「當時正在播土撥鼠那期。」

  「……」

  到了晚上6點整,我如約來到柳半夏家。

  周墨色正好也在,趁著柳半夏走開,便湊過來,怪笑道:「我說莞爾,昏曉告訴你那個女孩的情況了嗎?我猜一定沒有吧。那,你心裡一定很著急,像貓抓一樣,又癢又難受,對嗎?」

  真的被他說中了,就是那種感覺!

  看著周墨色得意洋洋的嘴臉,我突然感覺牙齒酸酸的,只想撲上去咬他一口。

  但,再忍耐一下,馬上,我就可以知道真相,馬上。

  「莞爾來拉,那我們就開飯吧。」外公摟著一個高挑美女從樓上下來。

  等等,那小美女怎麼有點眼熟?

  瓜子臉,大眼睛,看上去稚氣未脫--這不是前幾天周墨色介紹給我認識的女朋友?!

  我慢慢地轉頭,戲謔地看著周墨色。

  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只得將手掌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解釋道:「從技術層面上說來,我和她沒有交往過。」

  「從心理層面上說來,」我道:「你對你外婆有很深的怨念。」

  「……」

  飯開始上桌,他們外公依舊和女友公開地打情罵俏。

  不過,我對此已經習慣,只當成免費的娛樂節目。

  在親熱的中場休息時間,外公無意間抬眼看見我,這才想起今天的主題是請我作客,便笑問道:「莞爾,你和半夏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

  老爺子,太棒了,就等著您問呢。

  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抿抿嘴,輕輕說道:「外公,其實我是莊昏曉的女朋友。」

  話音一落,舉座皆靜。

  外公叉子上的肉掉進盤中,幾滴褐色肉汁濺在白色桌布上。

  稚氣模特若無其事地拿出鏡子補妝。

  周墨色直直地坐著,一雙眼不停地掃視著每個人。

  而柳半夏,眼中蒙上一層冷。

  「咳咳咳。」最後還是外公用咳嗽的老方法打破沉默:「你說什麼?」

  「我是莊昏曉的女朋友。」我重複道。

  「可你上次明明是半夏的女友。」外公低聲自語:「難道我又把人給認錯了?」

  「不,您沒錯。」我解釋道:「上次是半夏為了逃避相親,所以才借我來當擋箭牌。」

  「這麼說,你們全在騙我?」外公眉頭緊皺,很不爽的樣子。

  我這時才有些忐忑,老爺子要發火了?

  但,只過了一會,他的眉頭又鬆開,「算了,這三個小子中總算把昏曉給解決了。」接著,外公轉向半夏:「你,明天去給我相親,對象就是本來準備介紹給昏曉的竇小姐。」

  聲音威嚴,不容抗拒。

  我低下頭,繼續用餐,但還是感覺到身邊的柳半夏那陰冷冷的怒火,正熱烈地,熱烈地燃燒。

  對著湯勺,我粲然一笑。

  如果說愛情會降低女人的智商,那麼憤怒則會降低男人的智商。

  柳半夏,你就從實招來吧。

  用餐完畢,我假裝告辭,果然引來柳半夏的挽留。

  「不再多坐一會。」他雖是笑著,可眼角上部的肌肉沒有向下彎曲,可見笑容太假。

  「不了,昏曉讓我早點回去。」我說著便邁出腳步。

  柳半夏拉住我,沉聲道:「是昏曉讓你說明真相的?」

  「沒錯。」我轉過身來,幫他整整領帶,又輕拍下肩上的灰,緩緩說道:「而且,昏曉已經把那個女孩的事都告訴我了,你別想再威脅他。」

  「真的?」柳半夏挑起眉毛,微詫:「他告訴了你?」

  「我一點也不介意。」我聳聳肩,攤攤手:「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是說,誰沒有初戀?」

  柳半夏愣了一下,然後,很慢很慢地笑了:「昏曉告訴你,那個女孩是他的初戀?」

  「不止,他還說了許多你的惡劣事跡,總之,我終於認清你是個大話王,不會再相信你了。」說完,我向門口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怎麼還沒反應?

  四步五步六步,難道他智商確實高?

  七步八步九步,別告訴我gay就不是男人。

  走到第十步時,我站在了大門前,身後依舊沒有動靜,心裡不禁一沉,計劃失敗了?

  就在我將手握上把手時,柳半夏終於開口:「莞爾,你想看莊昏曉小時候的照片嗎?」

  雖然不太明白他的話,但我知道,真相要大白了。

  在柳半夏的房間中,我看見了他所說的莊昏曉小時候的照片。

  是一個瘦瘦的,皮膚白皙,眉清目秀,五官很漂亮的男孩。

  但是,「給我看他的照片幹嘛?」我起疑。

  「不止是他的,裡面還有那個女孩。」柳半夏悠閒地往椅子上一靠,雙手交疊於胸前,像在等待著什麼好玩的事。

  我趕緊低頭尋找,但把那照片翻爛了,還是沒有女孩的蹤跡,便問道:「這明明是單人照,那女孩在哪?」

  「你還不明白?」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再次低頭。

  莊昏曉,她,小時候,雜誌。

  電光石火之間,我大悟:「那女孩就是莊昏曉!」

  柳半夏微笑,頜首承認。

  仔細一看,確實,兩者臉型,身高都差不多,說開之後,真是越看越像。

  我一張嘴始終閉不上,太驚悚了,莊昏曉男扮女裝?!

  不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有變裝癖?

  「是外公的意思。」柳半夏道:「當時昏曉告訴外公,說自己將來不願意從事雜誌行業。外公自然百般阻攔,最後說,除非他願意男扮女裝拍攝雜誌封面,否則就得繼承雜誌社。昏曉想了一個晚上,終於選擇了自由,暫時放棄自己的男性身份……那期雜誌是我們賣得最好的一次,當時很多經濟公司都在尋找封面上這個神秘的『女孩』。」

  「你知道嗎?當時是我們家的保姆為他穿的胸罩……還有絲襪。對他而言,那段記憶,真是慘烈。」  

  我心頭大石終於落下,隨即濺起小小的,快樂的漣漪。

  就像走在路上,忽然被人捅了一刀,正兀自驚惶,有人卻告訴你,說沒破皮,沒流血,並且還給了你10萬的獎金。

  莊昏曉男扮女裝?

  真是太娛樂群眾了。

  我樂得不行。

  正在這時,周墨色打開門,向後努努嘴,輕聲道:「昏曉來了。」

  說完,他讓到一邊,顯出身後陰著臉的莊昏曉。

  說曹操,曹操到。

  「莞爾,過來。」莊昏曉拉著我走到陽台上,沉聲道:「你又來假冒他女朋友?那以後我要怎麼跟家人介紹你?!」

  「沒有啊,外公已經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了。」我努力掐著自己的胳膊,免得笑出聲來。

  「你告訴他的?」莊昏曉問。

  我點點頭,但腦海中全是莊昏曉努力穿胸罩,絲襪的情景,忍得好難受。

  「那,」莊昏曉猶疑問道:「柳半夏有告訴你什麼事嗎?」

  我緊緊閉著嘴,生怕一張口便爆笑出聲。

  柳半夏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莊昏曉身後,替我回答:「我告訴她,你是我們家唯一穿過女性內衣與絲襪的人。」

  這句話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整個身子趴在黑色細鐵欄杆上,笑個不停,眼淚直冒。

  莊昏曉臉上一陣暗紅,他板下臉來,質問柳半夏:「你全告訴她了?」

  「不是我不守信用,而是,」柳半夏抬抬眼鏡,深深地吸口氣:「我們全被她給耍了。」

  說完,他們兄弟三個齊齊看著我,如遇蛇蠍。

  我依次瞄了他們一眼,然後吹吹指甲,閒閒說道:「面對你們這種家庭,能不使狠招嗎。」

  此時正值夜晚,涼風驟起,將隔壁外公房間中的說話聲吹來。

  其實,嚴格說來,應該算是外公的獨語。

  「R……o……o……m!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我壯心不已!R……o……o……m!」

  最後一句吼得是聲嘶力竭,我猜不是壯心不已,而是一洩千里。

  風止,聲音消失,我們四個還是呆在原地,腦子裡全像經過一場浩劫,炸得寸草不生。

  柳半夏不虧是大哥,最早反應過來,抬頭看看天空,道:「今天星星挺多的。」

  「風也挺大的。」莊昏曉繼續。

  「雲也挺少的。」我接著。

  「太陽也挺圓的。」周墨色總結。

  嗯?

  晚上哪來的太陽?

  周墨色被群扁。

  雨過天晴,我和莊昏曉打道回府。

  一路上,我的手都沒有離開過嘴--想起莊昏曉塗粉底,抹口紅的樣子,不死死捏住嘴絕對會大笑出聲。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衝進浴室,我打開水龍頭,藉著嘩嘩的水聲,蹲在地上,毫無顧忌,不計形象地大笑起來。

  不過,笑也是需要能量的,漸漸地我停了下來,摸摸肚子,正想起身,門卻被打開。

  莊昏曉冷冷問道:「笑夠了嗎?」

  我靜靜地看了他三秒鐘,突然「噗」的一聲又笑了出來。

  不行了,現在看見他的臉就想笑。

  完了,完了,怎麼得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12:53 PM

第九章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能夠捉弄莊昏曉,我怎麼肯輕易罷手呢?

  而捉弄的最高境界,便是要在日常生活的每一刻都讓對方感到想殺人的無奈。

  例如,趁莊昏曉看電視時,我挨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歎口氣:「哎。」

  「怎麼了?」他眼睛盯著電視。

  「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選擇什麼?」

  「內衣啊,真不知道哪款好……對了!」我將內衣雜誌攤在他面前:「你以前不是穿過嗎?究竟哪款舒服,你介紹一下吧。」

  「……」

  再例如,閒地實在無聊,玩真心話大冒險時,他輸了。

  我問道:「你選擇幫我刷一個月的馬桶,還是說真話?」

  「真話。」莊昏曉態度堅定,要知道刷馬桶是他最深惡痛絕的事。

  「好,我的問題是,」我奸笑:「上次你拍照時穿的內衣尺寸是多少,a?b?c?」

  「……」

  我將刷子遞到他手上:「刷馬桶去吧。」

  最後例如,今天。

  莊昏曉在浴室中修理壞了的水龍頭。說起水龍頭,這廝絕對是市中心噴泉家親戚,時不時就給你玩一招花式噴水。這不,好不容易修好,莊昏曉衣服就濕淋淋了。

  「我先回去換衣服。」

  莊昏曉說著便要往外走,卻被我拉住:「不用麻煩,這裡有。」說完,我一溜煙跑到臥室,再一溜煙跑回浴室。拿出一條半長裙,忍住笑,對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喏,這個不錯吧--反正你也是穿過的。」

  說這話時,莊昏曉是蹲著的,我則站著,按理說,應該是我俯視他--而實際上,他的眼神,卻像是在俯視著我,一種淡淡的輕蔑,居高臨下,帶著點點的冷,此外,還有一絲火苗。 

  就這麼,莊昏曉靜靜地看著,直到我的臉被他盯得有些發麻,才緩緩說道:「也許我該做點讓你笑不出來的事。」

  說完,他站起身,向我走來。

  他穿著件白T恤,此時被水沾濕,緊緊貼在胸膛上,顯出精瘦的肌肉的輪廓,一點一點地起伏。他的頭髮,也是濕潤的,光滑的,沾著水。而在平時,他的頭髮,是軟的,記憶開始起作用,我的手心有點癢。

  不只是手心,還有我的唇--他來到我面前,站定,低頭,開始吻我,輕輕的,一點一點,像輕啄。

  我下意識地後退,他則逼近,漸漸地移動,直到我的背貼在磨砂玻璃上。冰涼的,微微的凹凸,一種奇異的感覺。

  莊昏曉的手先是捧著我的臉,然後慢慢向下,在腰際停住,輕輕一挑,伸入我的襯衣中,就這麼沿著我的腰,緩緩地上移。他的手,是修長的,掌心有薄薄的繭,滑過肌膚,引發一陣顫粟,擴散到四肢百骸。突然,它來到我的胸前,那陌生的碰觸使我猛地倒吸口冷氣,身子繃得緊緊的。

  前面是如火般的莊昏曉,後面是冰涼的磨砂玻璃。

  我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兩種極致的感覺在身體中碰撞,交融,讓我昏眩。

  「莊昏曉……放開我。」我咬住下唇,拚命忍耐住體內的異樣:「我錯了……再也不會笑你。」

  「這不是懲罰,這是我一直都想對你做的事。」莊昏曉沒有停止,而是更進一步--伸手罩上我胸前的柔軟。

  我渾身一熱,下意識便用手去擋,他不滿地哼了一聲,隨即用另一隻手將我的雙臂擒住,按在頭頂上方。

  我被迫仰起頭,看著浴室的燈,那是柔柔的淡黃色,看久了,有一種恍惚迷離的感覺。

  莊昏曉將頭埋在我頸際,我的臉觸到他的髮,濕潤的,柔軟的髮,輕輕挨在肌膚上,引起微微的癢。

  他開始吻我的脖子,一寸一寸,逐漸往下移,順著鎖骨,來到領口,沒有任何停滯。

  他用嘴咬開紐扣,一顆一顆,襯衣漸漸鬆開,露出黑色的蕾絲內衣。

  他的唇便停留在我的胸上,流連不去。那溫熱的吻,碰觸著最敏感的肌膚,一點一滴肆虐著我的意志,在我體內掀起驚濤駭浪,攻城掠地,即將決堤。

  我的腳開始發軟,呼吸也漸漸急促,感覺眼前一切都像是不真實的,身體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感而遲鈍,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晰。

  正在一片混沌中,忽然感到小腹被硬物頂住……難道是?我瞬間回過神來,拿起旁邊裝滿水的木浴勺往我們倆頭頂一倒。

  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之後,我們倆都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堪,氣喘吁吁地看著對方。

  我抹去臉上的水,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我想……我們都該消消火。」

  莊昏曉頜首贊成,他站在一旁,等了會,待呼吸漸漸平息,便道:「好了,火消了,我們繼續吧。」說著便走上前來,想重複剛才的所作所為。

  「莊昏曉!」我使勁將他推開,面紅耳赤地看著他,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好險好險,差點磨槍走火。

  莊昏曉仔細地看著我,眼中忽然露出戲謔的光:「祝莞爾也會害羞?」

  「女人天生有權利害羞的。」我瞪他一眼,躊躇了會,又道:「我覺得我們現在不該這麼做。」

  「為什麼?」他環住雙臂,看著我。

  「因為……」我猶疑片刻,低聲道:「我沒有準備好。」

  「沒關係,我準備了。」莊昏曉說著便從褲子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小的藍色袋子,微笑道:「草莓味,波紋型。」

  我(*+﹏+*) ̄ @

  莊……昏……曉,我指的不是這個好不好!

  但是……

  「你怎麼會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的!」我懷疑地問道。

  這種東西,也只有色情狂才會每天裝在自己褲袋裡。難道,莊昏曉也是其中一員?不過話也說回來,他們家,能出正常的人才奇怪呢。

  「因為時間到了。」莊昏曉回答。

  「什麼時間?」我疑惑。

  莊昏曉上前一步,低下頭,湊近我耳邊,輕聲道:「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的時間。」

  他暖暖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吹著我的耳朵,那種癢癢的難受,逐漸擴散著。我受不了,將他的頭推開:「好好說話……究竟是什麼時間?」

  「我制訂的時間。」莊昏曉慢慢解釋道:「一到三個月,牽手接吻擁抱。三到六個月,滾床單。六個月時,結婚。」

  「你什麼時候制訂的?」我驚問。

  「大概是我們認識的第三天吧。」莊昏曉好整以暇地說道:「當時你居然還沒發現我是假冒的,我就想,這女人這麼笨,一定很好騙,而且又會煮飯,以後我也餓不著了,不要白不要。」

  不要白不要。

  不要白不要。

  我氣得連氣都生不起來了。

  這什麼人啊。

  這個莊昏曉,連句甜言蜜語都不會說,不知是怎麼混的。

  不過,看在他從認識的第三天就開始計劃我們將來的份上,就算了吧。

  「好了,回去換衣服吧。」我沒好氣地說完,想越過他去整理浴室。 

  可他擋在我前面,動也不動。

  我詢問地看向他,卻發現一絲異樣。

  他的神色不同於平時的戲謔,而是種冷靜的認真:「祝莞爾,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

  看著他的樣子,我有點緊張:「什麼問題?」

  「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你的什麼人?」

  莊昏曉深深地看著我,一直看進我的眼中。那雙眸子,漆黑,深邃,覆蓋著長長的睫毛,在朦朧燈光下,染上一層金黃。

  我輕聲說道:「你,莊昏曉,現在是我男朋友,要不了多久就是我老公,將來便是我孩子的爸。」

  他慢慢地閉下眼,再睜開,嘴角微微地動了下--那是滿意的笑。

  「這麼說,你應該也希望我們的關係能更進一步咯。」莊昏曉問。

  我無法否認,只能說道:「我覺得還不是時候。」

  莊昏曉垂下眼,看看滿地的水,忽然走了出去。

  這人怎麼說走就走呢?難道生氣了?

  我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只得聳聳肩,隨他去。想到這,便去拿了換洗衣物,放水洗澡。

  泡了大概一個小時,直到手指皮膚都皺了,我才依依不捨地起身,拿毛巾邊擦頭髮邊走進臥室。

  誰知一眼望去,黝黯的房間中,有個人竟躺在床上,我嚇得差點大叫。

  「是我。」莊昏曉將燈打開。

  我趕緊拍拍胸口,埋怨道:「你沒事躺在我床上幹嘛?嚇死人了!」

  「來和你睡覺的。」他說。

  我本來不在意,但莊昏曉的神色很是認真,並且,他穿著浴袍,還拿來了自己的黑色枕頭與被子。

  我摸摸有些乾涸的喉嚨,小聲問道:「為什麼……要和我睡覺?」

  「本來不止是睡覺的,但既然你沒準備好,那我們還是循序漸進吧。」說完,莊昏曉拍拍床,說道:「來吧,先熟悉下我躺在你旁邊的感覺。」

  「我……我的頭髮還是濕的。」我囁喏著,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拿起電吹風胡亂地吹起發來。

  怎麼辦?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這個莊昏曉,每次都不按理出牌,弄得我心慌意亂。

  難道要接受?雖然平時和他說話挺隨便的,但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對我來說,難度係數還是挺大。

  或者拒絕?可是明明說已經接受了他,拒絕豈非表示言不由衷。

  到底該怎麼回答?

  太集中於思考,卻沒發現頭髮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我吹得一團亂,別說,還真有象徵意義--象徵我那同樣混亂的腦袋。

  這時,莊昏曉來到我身後,拿過我手上的吹風,替我吹起了發。

  那股股溫暖的風,在頭頂盤旋,慢慢烘乾*我的髮。而莊昏曉的手,輕柔地在髮絲間輾轉,帶來陣陣熟悉的舒適。他就在我身後,挨得很近,輕輕地貼著,我感受得到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有種難以言語的安全。

  我閉上眼,靜靜地享受著,直到吹風機的聲音停止。

  莊昏曉摸摸我的頭髮,滿意地說:「挺不錯的,又黑又順,注意好好護理,你多不容易才有個優點。」

  我斜斜看他一眼:「既然我缺點滿身,那你幹嘛還賴著我?」

  「我中邪了。」莊昏曉彎下身子,在我頭頂吻了一下,柔聲道:「我中了你的邪。」

  說完,我們倆看著鏡子中的彼此。

  三秒鐘後--

  「莊昏曉,你有沒有起雞皮疙瘩?」我問。

  「實際上,已經起第二遍了。」他靜靜地回答。

  「以後別再說這種肉麻話了,我們倆不合適。」我建議。

  他頜首,默默贊成。

  看在莊昏曉為我吹乾了發,講了次不成功的肉麻話後,我決定和他一起睡覺。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提不出反對的理由。

  於是,我躺在了他的身邊,並和他約法三章。

  「晚上不能打呼,不能磨牙,不能說夢話。」

  「自己蓋自己的被子。」

  「不准偷襲我,還有……」

  「睡覺吧。」莊昏曉淡淡看我一眼,轉身背對著我躺下。

  我將沒說完的話嚥了下去。

  看來,果真是自己想多了,莊昏曉確實是只想睡覺。

  我鬆口氣,也背對著他躺下,將燈關上。

  寂靜黝黯的房間中,只餘我們兩人的呼吸。

  外面的燈光穿過窗簾,形成一道道奇形怪狀的光環,在牆上緩緩滑過。

  我看著那移動的光,漸漸閉上眼。

  可是,腰上忽然一緊--莊昏曉轉過身來,將我摟住,拉進懷中。

  我一驚,正想反抗,他卻輕聲說道:「別動,我只是想抱著你睡覺。」

  我停了下來,就讓莊昏曉這麼抱著。整個脊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沒有一絲空隙。他的心跳,隔著薄薄的衣料,持續地傳來,傳到我心裡。一下一下,非常地有規律,我安靜地聆聽著。

  房間恢復寂靜。

  突然--

  「莊昏曉,你……說話不算話!」

  「……怎麼了?」

  「你說過只睡覺的!」

  「我們本來就在睡覺。」

  「那你,你的手怎麼可以亂放?!」

  「它迷路了。」

  「……」

  只聽一聲悶哼,燈被打開,房間當下大亮。莊昏曉摀住自己的手臂,怒視著我:「祝莞爾,你居然刺我?!」

  「是你自己先意圖不軌的!我是自衛。」

  莊昏曉看著我,眼睛一沉。

  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趕緊下了床,退到牆邊,將手上的繡花針指著他,威脅道:「別過來,否則我不客氣!」

  莊昏曉本想走過來抓我,但看見那根閃閃發亮,說不定還沾著自己血液的針,猶疑了下,停下腳步,皺眉道:「你居然把這東西藏在枕頭裡?」

  我理直氣壯:「許你準備套套,我就不能準備針嗎?」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莊昏曉問道。

  「就是你把我拖進家裡強吻的那天晚上,」我拿著針,依舊不鬆手:「當時我就想,這個男人,這麼衝動,絕對有獸性大發的一天,一定要提前準備。」

  說完,我不顧他眼中隱隱的怒火,補充道:「事實證明,我十分地有先見。」

  就這麼,我們目光炯炯地看著對方。

  良久,他終於妥協:「我回去睡。」

  咦,他認輸了?我看著莊昏曉的背影,納罕半天,最後終於得出結論,這小子,小時候絕對被針狠狠刺過,至於刺的部位,就留著自己浮想聯翩了。

  之後,不管莊昏曉怎麼保證,我都不再同意和他睡覺。

  本來嘛,人家引狼入室已經夠傻了,我還讓一條狼上床,那真是傻到家了。

  被我拒絕多次之後,莊昏曉也就不再提起,大家相安無事,每天吃飯,鬥嘴,打鬧,還有--看電影。

  當然,鑒於我們倆都是沒有浪漫細胞的怪人,覺得在電影院裡端坐著太累了,便決定在每個星期五晚上租來影碟。

  這天的影片決定權屬於莊昏曉,我看著他租來的兩張影片,頓時嚇得出一聲冷汗:「咒怨?為什麼是恐怖片?!」

  「經典啊,別吵,快坐下看。」他開始播放影片。

  「我……我不敢看,你自己欣賞吧。」

  我說著便要往臥室裡躲,卻被他給抓住,按到沙發上:「上次你還不是逼著我看迪斯尼動畫片,難道就不准我禮尚往來?快坐下!」

  他將我緊緊抱住,使我動彈不得,只能安靜地接受凌遲。

  看了一會,氣氛越來越陰森,我不得不將眼睛閉上。

  但可惡的是,莊昏曉不僅強行將燈關了,還把聲音開得很大,一會是貓淒慘的嘶叫,一會又是「咯咯咯咯」的靈異聲響,我全身寒毛豎得直直的。

  「沒事,鬼走了,可以看了。」莊昏曉說。

  「終於走了。」

  我鬆口氣,睜開眼,卻赫然發現電視中一隻滿口是血的女鬼正在爬下摟!

  她的眼睛,就像是在盯著我!

  「啊!!」我大叫:「莊昏曉,我恨死你!」

  莊昏曉則饒有興味地看著我笑。

  我氣瘋了,衝過去將碟子取出,往他懷中一摔:「出去!還有,明天早上自己解決早飯!」

  「好好好,我走。」莊昏曉拿著東西,打開門,正要出去,卻又轉身笑問道:「小心晚上那女鬼來找你哦。」

  「莊昏曉!!」我使勁將一個靠墊向他扔去,可人家躲得快,早就將門一關。

  那無辜的靠墊只能墜落在地。



第十章

  受了太大的驚嚇,我也不敢做別的,只能早早地上床睡覺。誰知正在洗臉,燈忽然熄了。

  周圍頓時一片黑暗,我呆在原地,耳中似乎又聽見了那種「咯咯咯咯咯」的聲響,而脊背涼颼颼的,彷彿有誰在盯著自己。

  難道是……那個滿口是血的女鬼!

  我大叫一聲,不顧一切地衝到莊昏曉家門前,使勁敲門,只覺得身後一直跟著那只女鬼,想要把我抓住。

  終於,門開了,莊昏曉滿臉疑惑:「你幹嘛?」

  看見他,我激動地無以言表,趕緊將他的手臂拖住,好半天才說了句:「停電了。」

  他看著我的樣子,當下明瞭,輕笑著挪揄道:「祝莞爾,原來你怕鬼。」

  「我不是怕鬼,只是怕黑。」我狡辯。不過,天知道怕黑和怕鬼有什麼兩樣。

  「還說不怕,你……」說到這,莊昏曉忽然看向我身後,臉色很詭異,像是看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喃喃道:「祝莞爾,你看你背後。」

  「啊!」我嚇得撲進他懷中,全身簌簌發抖,胡言亂語道:「不要抓我,抓他,他是男的,你抓去幹什麼都行啊!」

  叫了半天,發現周圍沒什麼反應,我慢慢地抬頭,看見莊昏曉拚命忍笑的臉,「祝莞爾,」他說:「關鍵時刻你還真會出賣人。」

  又被騙了!我氣得青筋直冒,瞪著莊昏曉,眼中冒火,只想燒死他。

  「怎麼,我又把你得罪了?」莊昏曉無所謂地擺擺手:「那就回去吧。」說著便要關門。

  尊嚴在我祝莞爾的字典中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我趕緊竄進他屋子裡。

  「不走了?」他挪揄:「該不會是你擔心我怕鬼,所以好心陪我吧。」

  我握緊拳頭,咬緊牙關,極力抑制住想咬他的衝動。

  「好了,這電也不知要停多久,睡覺吧。」他說著從衣櫃中取出一條新被子,遞給我。

  睡覺?!

  我警覺,馬上說道:「睡覺多沒意思,反正你家有電筒,我們就來玩撲克吧。」

  「玩撲克,」莊昏曉想了想,點頭贊同:「好,輸的人脫衣服。」

  「……」

  「看來你還是比較贊成睡覺吧。」莊昏曉說著舉步要走。

  我馬上將他衣服拉住,緊張地問道:「你去哪裡?」

  「漱口,洗臉。」他調笑道:「難道你要跟我一起去?」

  「祝莞爾,你真的跟我到浴室來了。」莊昏曉看著我,眼中有種「我服了你」的神色。

  「少廢話,快洗!」我粗聲說道。

  「你把我衣服拉得這麼緊,我要怎麼彎腰?」

  我不情願地將手放鬆了些,但還是拉著他的衣角。

  「祝莞爾,你真的很膽小。」莊昏曉搖搖頭。

  「要你管!」

  終於,莊昏曉洗完了,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來到臥室中。 

  「你要睡哪邊?」他指著床問道:「左還是右?」

  「我……不睏。」我僵硬地笑笑。

  上一條狼的床,那可是唯一比讓一條狼上床更傻的事。

  等我腦子進水再說吧。

  「既然你不睏,就自己坐著玩玩吧。我先睡了。」莊昏曉躺到床上,背對著我,蓋上被子,睡下了。

  我環顧下四周,黑漆漆的,只能模糊看清傢俱的影子,像一隻隻龐大的怪獸。

  涼風乍起,吹動著窗簾,一下一下,晃眼望去,似乎有個人趴在那裡。

  我已經被嚇破膽,只覺陰風陣陣,鬼影幢幢。

  管他的,腦子進水就進水吧,失身總比被嚇得精神失常好。

  打定主意,我趕緊鑽到床上,躺下,蜷縮成一團。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依稀聽見身後有聲輕笑。

  「莊昏曉。」我緊閉著眼,問道:「是你在笑嗎?」

  「別怕。」莊昏曉輕聲說道:「我在這。」

  不知怎麼,聽見他的話,我一下子安下心來。只覺得,身後很安全,緊繃的神經也逐漸鬆弛下來。

  那個晚上,莊昏曉沒有碰觸我,只是一直在身後安靜地睡著。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床那刻,出了些狀況--當睜眼時,莊昏曉已經醒了,正一手撐著頭,微笑著看我。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我有些赧顏。

  「莞爾。」他輕喚我的名字。

  「嗯?」我心跳開始加速。

  「你的臉真油。」

  「……」

  「晚上要吃什麼?鮮竹牛肉,還是梅乾菜燒肉?」超市中,我邊推著購物車,邊詢問身邊的莊昏曉。

  他很認真地想了半天,終於作出抉擇:「兩樣都要,另外再來個一品豆腐湯,還有紅燒茄子,對了,再加個酥皮龍蝦。」

  我長歎口氣,難道他聽不出我用的是選擇疑問句嗎?

  正準備往海鮮區走,莊昏曉不知看見什麼,硬是把我拉到床上用品區,指著一個枕頭問道:「這個怎麼樣?」

  「不錯。」我拿起來,摸了摸,又道:「可是這花紋對你來說,會不會太女性化了一點?」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給我買?為什麼給我買?」

  「你不是嫌我的枕頭顏色太深了嗎?那就買個你喜歡的。」

  「等等,」我依舊一頭霧水:「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我自己有枕頭啊。」

  「難道你每天晚上要把枕頭拿過來睡?那多麻煩。」

  「為什麼要到你家睡?」我不明所以。

  「那麼就在你家睡好了,我晚上過去。」

  我停下購物車,嚴肅地看著他:「莊昏曉,我們晚上應該各睡各的床。」

  「昨晚你不是睡得挺好的?」莊昏曉問。

  「是這樣沒錯,但昨晚是意外。」

  「你是說,你利用了我?」

  「話不是這麼說的。」

  「沒錯,」他點點頭:「你利用了我。」

  「我沒有!」我急急分辨。

  「原來,上了床你就不認賬了。」莊昏曉繼續安靜地控訴著,聲音清晰,成功地吸引了過往顧客的注意,大家全停了下來,裝作選東西的樣子,眼睛卻往我們這邊瞟。其中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太太還刻意將助聽器聲音調到最大。

  丟人啊!

  我趕緊拉著他,一溜煙跑到樓下一層。

  「你幹嘛這麼大聲?」我埋怨道。

  「因為是事實。」他氣定神閒:「你拋棄了我。」

  「莊昏曉,你的形象根本就不適合裝可憐。」我冷笑一聲,慢慢說道:「因為你剛才的所作所為,今晚的酥皮龍蝦取消了,如果你還想有什麼不良舉動,那麼,就別怪我再對鮮竹牛肉下毒手!」

  聞言,莊昏曉眉宇間隱隱顫動下,動作很輕微,像是不曾有過。

  不論如何,這招很奏效,接下來,他沒有再表現苦情戲。

  可是當天晚上,又有事情發生了。

  估計是薯片吃多了,睡到半夜,忽然口渴得很,我便起來喝水,結果聽見廚房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難道是莊昏曉來偷吃?我疑惑地打開燈,卻赫然看見一隻黑油油的大老鼠正在廚房地板上爬動。

  我全身雞皮疙瘩直冒,尖叫一聲,一把抓起電話跳到桌子上,顫抖著手指打給莊昏曉,讓他馬上過來。

  不到一分鐘,莊昏曉便出現在我面前:「怎麼了?」

  我抱著雙臂,緩緩指向廚房:「老鼠……好大一隻。」

  「我去抓。」

  莊昏曉說著便走了進去,接著是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許久之後,他出來,攤攤手:「沒找到,估計是躲起來了。」

  「那怎麼辦?」

  「今晚先在我家睡吧,明天再買鼠藥和夾子來抓。」

  害怕老鼠會爬到枕頭邊,用綠幽幽的眼睛瞪我,唯有依從,隨他回家。

  原以為還是和以前一樣,大家相安無事地睡一覺就完了,誰知剛躺下,就聽見身後有點動靜,一看,莊昏曉居然脫去睡衣,赤裸著上身便爬上床來。

  「你幹什麼!」我連忙退到床邊,警戒地看著他。

  「睡覺。」

  「那幹嘛脫衣服?」

  「我習慣裸睡。」

  「可你前兩次明明是穿著衣服睡的!」

  「那是為了照顧你的情緒。」

  「我現在的情緒也需要被照顧啊!」

  「反正都睡過兩次了,還怕什麼。」

  說完,莊昏曉將被子一蓋,眼睛一閉,不再管我。

  剩下我,左右為難,思前想後,最後把心一橫,管他的,睡了再說。

  隨即躺下,蒙頭大睡。

  但這個晚上睡得不太好,莊昏曉挨得很近,呼吸就噴在我脖子邊,癢癢的。隨便一動,手就會碰到他赤裸的胸膛,所以我只能保持一個姿勢入睡。

  總而言之,難受極了。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後,我就跑去買回了老鼠藥,老鼠夾,粘鼠膠,捕鼠器,發誓要將那只可惡的老鼠就地正法。

  等了一整天,老鼠依舊沒出現。

  「看來這個方法不行啊。」莊昏曉道

  「老鼠本來就是晚上出動啊。」我信心十足:「明早起來,來廚房收屍就行了。」

  「那今晚你是打定主意在自己家睡了。」

  「當然。」昨晚遭的罪已經夠了。

  「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歡迎。」莊昏曉微笑。

  「絕對不去。」我看著廚房裡滿地的死亡陷阱,斬釘截鐵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你不是說絕對不來嗎?」

  一個小時後,當我抱著枕頭站在莊昏曉家門口時,他這麼問道。

  「老鼠爬到客廳了。」我低聲哼了一句,也不好意思看莊昏曉戲謔的嘴臉,直接跑到床上躺著。

  也不知那隻老鼠是不是成精了,居然能越過陷阱,跑到客廳溜躂,差點沒把我嚇死,也不顧什麼禮義廉恥,趕緊躲到莊昏曉家來了。

  這絕對是失策之舉,因為從此,控制權掌握在莊昏曉手中了,他開始肆無忌憚地挑戰我忍耐的極限。

  首先,睡衣越穿越少,如果不是我強烈反對,他肯定連那條四角內褲也脫了。

  此外,他還堂而皇之地說裸睡有益健康,鼓動我也照做,甚至一度出現動手的狀況,還好我的長指甲有威懾力,否則唯一剩下的點點清白也不保了。

  更甚者,他居然在睡覺時將我緊緊抱住,要嗎手摟住我的腰,要嗎腳夾住我的腳,讓我動彈不得,簡直是受刑。

  但,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有什麼辦法呢,難道要回家陪那只肥老鼠?

  話說那隻老鼠實在是神出鬼沒,白天死都不出現,晚上一等我睡下了,就開始在地上亂爬。害得我一連幾天都寄居在莊昏曉家,接受酷刑。

  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火山終於爆發,這天,我掛著兩隻熊貓眼,殺氣沖天地跑出去,買了一大個慕斯蛋糕,外加一瓶號稱世界上最毒的老鼠藥。

  這次,如果它還不死,我就把這毒蛋糕給吃了!

  拿著東西,正往家裡趕,卻在樓下碰見同一層樓的劉太太。

  「小祝,你家誰生日啊?」劉太太看見我提著的蛋糕,問道。

  「沒有,毒老鼠的。」

  「老鼠?」

  「是啊,好大一隻,天天晚上就在我家鬧呢。」

  劉太太「咦」了一聲:「不會吧,這麼高的樓,老鼠怎麼爬得上來呢,再說,就算爬上來了,為什麼只到你家?」

  我愣住,對啊,從來沒聽見我們這幢樓有老鼠出沒,怎麼偏偏就到了我家呢。

  「對了,小祝,」劉太太繼續問道:「你家保險絲怎麼這麼容易就壞了?修好沒啊?」

  「保險絲?」我困惑:「我家保險絲沒壞啊。」

  「誒?那上週五晚上我去倒垃圾,看見莊先生把你家電閘關了,問他,他說是給你換保險絲,難不成是我聽錯了?」

  上週五,恐怖片,老鼠,還有莊昏曉。

  我將眼睛一瞇。

  事情看來不簡單呢。   

  回家後,我告訴莊昏曉,說買了最烈的老鼠藥,這次一定會成功,今晚就不到他家睡了。對此,莊昏曉沒提出異議,隨我去。

  待到萬籟俱靜時,客廳中黑□□的。忽然傳來一道輕微的門鎖轉動聲,接著,一個黑影潛進屋子,輕輕蹲下,將一件東西放在地板上。

  恰在這時,我將燈打開,房間當下大亮,將莊昏曉和地板上的老鼠照得清清楚楚。

  「我就奇怪,這隻老鼠居然這麼神通廣大,原來,它姓莊啊。」我邊說邊快步走到莊昏曉跟前,將那隻老鼠撿起來,仔細一看,果然是只機械老鼠,但製作得惟妙惟肖,和真的沒什麼兩樣。一開開關,腳就會自動擺動,放在地上,就能做出爬動的效果。

  「莊昏曉。」我將老鼠指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真是卑鄙!」

  「我怎麼了?」他居然還這麼反問。

  「強迫我看恐怖片,之後故意把電閘關了,害我以為停電。現在還拿著假老鼠來嚇我,莊昏曉,你太過分了!」

  「祝莞爾,你不覺得這件事你也有責任嗎?」

  「我?」

  「當然,如果你自願和我睡覺,就不會搞出這麼多事情了。」

  這廝太擅長乾坤大挪移了,整個顛倒黑白啊。

  我被氣得還沒緩過氣來,莊昏曉又環著雙臂,平靜地說道:「祝莞爾,你能瞭解一盤紅燒肉整天在面前轉來轉去,卻不許你吃的感覺嗎?」

  我(*+﹏+*)

  紅燒肉!

  居然把我比成紅燒肉!

  「莊!昏!曉!給我出去!」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12:59 PM

第十一章

  為了懲罰莊昏曉的小人行徑,我整整兩天都沒理他,自然,某人只能叫外賣。

  這就叫報應啊。

  原本以為他會從中得到教訓,誰知第三天一早起來,居然發現廚房櫃檯上又出現了一隻白色的老鼠。

  莊昏曉,你欺人太甚!

  我將那隻老鼠尾巴一提,直接衝到莊昏曉家,「咚咚咚」使勁敲開門。

  只見莊昏曉穿著睡袍,手中拿著電動剃鬚刀,臉上滿是泡沫,看見我,他問:「怎麼了?」

  「你有完沒完啊,又來這招!」我將老鼠遞到莊昏曉面前,大聲道:「把你的電動老鼠拿回去!」

  「祝莞爾,」莊昏曉看著我的手,神色有些怪異:「這隻老鼠,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放的,難道是它自己跑來的?」我不信。

  「我猜,它就是自己跑來的。」莊昏曉緩緩說道。

  「笑話,他自己怎麼能……」說到這,我忽然停下。

  剛才太激動,沒察覺到手上有動靜,現在慢慢平靜下來,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怎麼……手上的尾巴……軟軟的……而且……好像還在動。

  僵硬地低頭,竟然發現那隻老鼠正用一雙閃著淚光的眼睛盯著我,四肢在空中不斷亂蹬。

  是……真……的。

  「啊!!!!!」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響徹雲霄。

  「誰叫你用手去抓的?」莊昏曉邊為我洗手,邊忍笑說道。

  我呆呆地站立著,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用手去抓了一隻老鼠的尾巴,還提著它長達兩分鐘。

  「別這樣,那只是只寵物鼠,可以摸的。」莊昏曉安慰道。

  寵物鼠,也是和老鼠沾親帶故啊。

  「洗好了。」

  莊昏曉正準備拿手巾給我擦乾,卻被我阻止:「再多洗兩遍!」

  「已經洗了三遍了。」

  「可我還是覺得手上殘留有老鼠的味道。」

  莊昏曉無奈,只能再次倒出洗手液:「那小孩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寵物鼠會從樓上的窗門,爬到你家廚房呢。」

  我低聲埋怨:「他養什麼不好,為什麼一定要養老鼠?一想到有隻老鼠就住在我家樓上,我全身就起雞皮疙瘩。」

  莊昏曉抬起眼:「那麼,到我家來睡?」

  我惡聲惡氣地說道:「休想。」

  「不來算了。」莊昏曉輕聲一笑:「不過我聽說寵物鼠智商挺高,走過一遍應該就會記得路了,到時說不定會再到你家來故地重遊。」

  居然嚇我。

  我不動聲色,將手合攏,接滿水,然後猛得向莊昏曉潑去。

  「嘩」的一聲,莊昏曉頭髮,臉上全掛滿了水珠,我撫掌大笑。

  他安靜地撫去一頭一臉的水,輕輕吸口氣,慢慢地後退,一直退到浴缸邊,然後,微笑。

  我暗叫聲不好,果然,他倏地轉身,打開熱水龍頭,用手舀起水,開始向我反擊。

  就這麼,我們一個站在洗臉缸前,一個佔據在浴缸前,開始一場水戰。

  整個戰場一片狼藉,雙方負傷嚴重,全身上下沒一處乾的地方。

  到最後,我開始使出殺手鑭,拿起一旁的漱口杯,一杯杯地向他潑去。

  這招的攻擊力果然大,莊昏曉一連被嗆了好幾下,終於叫停:「不公平,你怎麼能拿東西?」

  「又沒有規定不能用杯子。」說著,我不顧停戰協定,將一杯水潑在他臉上,搖頭晃腦,一臉得意:「還有,這場遊戲中,沒有暫停這個詞!」

  莊昏曉閉著眼,水珠不斷從他髮絲落下,一點一滴,滑過他的額角,他的眉毛,他的下巴,之後,滴落。

  然後,他睜開眼睛,輕聲說道:「此外,也沒有規定說不能把你扔進浴缸。」

  聞言,我轉身,正想拔腿往外跑,卻被他攔腰一把抱起,一個天旋地轉,便被扔在浴缸中。

  由於剛才的惡戰,浴缸中接滿了水,我一連嗆了幾口,慌忙之中只得緊緊抓住莊昏曉的脖子,保持平衡。

  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我不禁埋怨:「莊昏曉,你差點淹死我了。」

  可許久都沒有回音,我生疑,抬頭,竟看見莊昏曉正看著我,眼神灼灼。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才發現我的衣服全部濕透,緊緊貼在身體上,蕾絲內衣完全暴露。

  死了,死了,居然走光!

  我雙手撐著浴缸邊緣,想起身,但莊昏曉卻把我的手捉住。

  我們兩個就這麼互相看著,看著。

  他濕潤的手,緊緊地握住我,熱而濕的感覺,瀰漫了全身。他的睫毛,很長,沾著一點水珠。晶瑩的水珠,黑色的睫毛,他慢慢靠近的臉……

  「你們……在忙嗎?」突然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我如夢初醒,再看向來人,更是大吃一驚。

  遲遲!

  「不好意思,我看門沒關,就進來了……看來是打擾到兩位了。」遲遲將手斜放在額前,做個道歉的手勢:「那麼,你們繼續吧,我先去臥室休息。」

  待她走了出去,莊昏曉又靠過來:「我們就如她所願,繼續吧。」

  「下次吧。」我推開他,起身,將浴巾披在身上,趕著去查看遲遲。

  剛才雖然是說著笑,但我看得出,她眼底滿是疲憊。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走進臥室,發現遲遲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身子蜷縮在一起。

  「沒事吧。」我在她身邊坐下。

  她搖搖頭:「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我看看她,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不僅像有事,而且是很大的事。」

  「你想多了。」遲遲吸口氣,轉過身子,仰面躺著,輕聲說道:「我很好,而且……我自由了。」

  「自由?你是說,華誠他,他放你走了?」

  「沒錯。」遲遲看著天花板,慢慢地笑了出來:「他不會再纏著我,以後,我們再沒有什麼干係。」

  我愣住,張張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

  「別管我,快點去浴室繼續。」遲遲推我一下,努努嘴,指向站在門口的莊昏曉:「你看那小子的眼睛,都快紅了,絕對是慾火焚身。」

  「遲遲……」

  「快去吧,我先睡睡。」遲遲說完,趴在床上,閉上眼。

  我無法,只能幫她把被子蓋好,輕輕走了出去。

  剛關上房間門,莊昏曉便問道:「後母說了什麼?」

  「說你慾火焚身。」

  本以為莊昏曉會惱火,誰知他撇撇嘴:「後母觀察力不錯。」

  「……」

  「對了,她又要在這賴多長時間?」

  「別說我沒警告你,遲遲有些不對勁,你別惹他。」

  「怎麼了?」

  「她沒說,但應該是和華誠有關。」想到這,我不禁火起:「都是你,幹嘛陷害遲遲,現在好了,弄成這樣。」

  「就算沒有我的幫助,依照華誠的性子,後母也難逃毒手吧。」

  想想也是這個理。

  「誒,」莊昏曉碰碰我:「後母怎麼趴著睡?」

  「很奇怪嗎?」我瞄他一眼:「我也喜歡趴著睡啊。」

  莊昏曉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以後別這樣了。」

  「為什麼?」我好奇。

  莊昏曉嚴肅地說道:「你本來就只是東南丘陵,再趴著睡,不就壓成了四川盆地?」

  我╰ˍ╯

  「莊昏曉!另外去找個青藏高原吧!」 

  遲遲這麼一躺下,就睡了24個小時。

  在這期間,我隔一會便悄悄進臥室觀察,生怕她有什麼問題。

  當第N次從臥室出來時,莊昏曉遞給我一面小鏡子。

  「幹嘛?」我不解。

  「用這個,放在她鼻子下,如果鏡面出現小水珠,那麼說明人還在出氣,如果沒出現水珠……」

  我打斷他的話:「如果沒出現水珠,我就把你給燉了!……真是的,這個時候你就別再添亂了,遲遲從不會睡這麼久的,我敢肯定,一定出了大事。」

  莊昏曉不以為然:「說不定,是床上運動過度呢,你和我都親眼目睹過華誠的『能力』的。」

  想到那場真人秀,我惱羞成怒:「別亂污蔑我,什麼親眼目睹,當時我閉著眼睛的!」

  「可是你也憑著他們的話在想像吧。」莊昏曉氣定神閒地說道。

  確實被說中了,但我不甘承認:「你以為我是你啊,居然想著遲遲和華誠……那個!」

  「不,我沒想著他們。」莊昏曉湊近我耳邊,輕輕說道:「我想著的,是我們。想著我怎麼把你的衣服一件件脫下,想著你怎麼在我身下輾轉,想著我進入你那刻……」

  「不要說了!」我聽得耳朵都快熟透,趕緊叫停。

  莊昏曉抱著雙臂,眼中有絲戲謔,有絲得意。

  我又羞又惱:「莊昏曉,你,你太,太……」太讓人找不出形容詞了。

  誰知莊昏曉卻是理直氣壯:「祝莞爾,如果我對你沒有這種企圖,那你才該擔心呢。」

  又是什麼歪理!

  我正要發話,臥室門卻打開,遲遲靜靜地看著我們:「你們倆,好吵啊。」

  「真是太抱歉了,我們這一年四季都是這麼吵,如果楊小姐待不慣,請回自己家歇息。」莊昏曉皮笑肉不笑。

  「『我們這』?不好意思,我退場太久,還沒搞清楚狀況,請問莊先生和莞爾現在是什麼關係呢?」

  「差點忘記通知你,我們已經睡了6次了。」

  我趕緊插播:「只是很純潔地睡了6次。」

  話一出口,立即引來莊昏曉的一記冷眼。

  「很純潔地睡了6次。」遲遲曖昧地笑:「真不知莊先生是柳下惠轉世,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呢?我可真是為莞爾以後的『性福』擔心啊。」

  此話一出,我明白糟糕了。

  只見莊昏曉深深吸口氣,嘴角微微上翹--這是他要發威的先兆,依照經驗看來,這次是很大的威。

  「遲遲你先休息下,我和他去廚房做飯!」

  我趕緊將莊昏曉死命拽到廚房,張開雙臂擋在門前,懇求道:「拜託,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跟她計較。遲遲現在狀態不穩,受不了刺激。」

  「看在你的面子上?」莊昏曉冷冷看著我:「祝莞爾,你沒發覺自己也是她的同夥嗎?」

  「我怎麼了?」

  「『很純潔地睡了6次』,你居然把這件事昭告天下。現在我才醒悟自己實在是太仁慈了,應該在第一次睡覺時就對你出手的。」

  「當時你確實出過手。」我小聲嘀咕:「不過被我用針給紮了。」

  「祝,莞,爾。」

  「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不會說了。你有什麼火就發在我身上好了,別去惹遲遲。」

  「你是說,你要幫我瀉火?」

  等等,怎麼越說越色了,我趕緊回歸主題:「總之,你這些天就待在自己家吧,暫時別過來,我會給你送飯去的,好不好?」

  「要我答應也行。」莊昏曉垂下睫毛,思索了會,待再抬眼時,唇邊有絲混沌的笑意:「除非你答應做完我們還沒做的事情。」

  「我們還沒做的事情?那……是什麼?」看著他不懷好意的樣子,我心生忐忑。

  「『進入』。」

  莊昏曉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讓我差點昏厥,幸虧在最後關頭抓住櫃檯邊緣,否則一定跌個鼻青臉腫。

  「怎麼?不願意?」莊昏曉說著就要拉開我:「那我還是去和後母對決吧。」

  不管了,先把他給搞定再說!

  想到這,我大吼一聲:「我願意!」

  「這可是你說的。」莊昏曉拍拍衣角,一雙眼斜斜看著我。

  「是!我!說!的!」我咬牙切齒。

  「不是被我強迫的吧。」

  「不是!」才怪。

  「那就這麼說定了。」莊昏曉走到我面前,彎下身子,直視著我,眼中閃過一道光:「不管你是否在敷衍我,總之,這個協議,我是認真的。」

  聞言,我的心,拔涼拔涼啊。

  不過,莊昏曉確實遵守了諾言,沒有再來我家。每天由我做好飯,送到他家去。話說現在分開吃了,我才驚覺莊昏曉的飯量有多大,一大盤東西搬過去,一點也沒剩下。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餵豬呢。

  但總算把他搞定了。

  再看遲遲這邊,情況不太妙。她每天都挺開心的,沒事就看電視,笑得嘻嘻哈哈,還跟著我學做菜,差點沒把我家廚房給燒了。

  像個沒事人。

  只是像。

  我一直在等著,等著她告訴我一切。

  終於,在一天傍晚,洗完碗後,我從廚房出來,看見遲遲在陽台站著出神。

  風起,將她的黑髮吹起,揚在空中,糾纏成一段心事。

  我慢慢走過去,在她身邊站定,手握著欄杆,什麼也不說,只是看著她。

  隔了許久,她長長歎口氣:「我說。」

  那天,華誠半威脅半強迫地將遲遲抓到自己位於山上的獨立別墅中。遲遲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夠逃脫,無奈,只得住下。

  那段時間裡,華誠天天守著她,期間具體發生了什麼,遲遲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但就在幾天前,華誠以前的一個仇家越獄,並買通了華誠駐守在別墅的一個手下。兩人在深夜潛進遲遲和華誠的房間,正想暗下殺手,遲遲一個箭步上前,搶下其中一人的手槍。而恰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道槍聲,遲遲回身,發現華誠肩膀出現一個血窟窿。其餘手下及時趕來,制服背叛者,可那個仇家卻趁亂跳窗逃走。遲遲趕緊上前去查看華誠傷勢,但華誠卻靜靜地對她說了句話:「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我問:「華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男人主義吧,當著他手下的面,我制服了一個人,他卻受傷……於他,確實不好看。他要求我以後遇到這種情況,第一件事就是跑開,而不是幫他。我不同意,他便讓我離開。我告訴他,這次是他讓我走的,所以,今後他不能再來找我。」

  「那華誠是怎麼回答的?」我忙問。

  「他看了我很久,最後點頭,說『好』。」遲遲的聲音至始至終都很平靜,她看著小區下面的游泳池,輕聲說道:「已經遇見兩次了,男人,為什麼都這麼自卑呢?」

  我明白,先是任之光,然後是華誠,兩人都因為遲遲的出手相助,而決定離開。

  「遲遲,」我猶疑地問道:「你,愛上華誠了嗎?」

  遲遲沉默著,臉上沒有一點變化,只是沉默著,直到我以為這沉默會延續到地久天長時,她開口了:「我不知道……他對我很好……我不知道。」

  風一股股吹來,撲在人臉上,暖暖的。

  原來不知不覺間,夏天已經來了。



第十二章

  「現在該怎麼辦?」在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莊昏曉後,我這麼問道。

  莊昏曉坐在椅子上,十指交疊,緩緩地碰碰下巴,最終做出決定:「首先,我們應該弄清事情的真相。」

  「遲遲不是都說清楚了嗎?」

  「可依我看來,華誠是個很自信的男人,他絕不會因為後母幫了自己而生氣,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你是說,事情有隱情?」

  「我想,是這樣沒錯。」

  「那我去找華誠問清楚。」

  莊昏曉把我攔住:「既然華誠連後母都沒說,你覺得他會告訴你嗎?」

  「那怎麼辦?」我苦惱。

  「別急,我們可以從華誠身邊的人嘴上套話。」

  「可我不認識他身邊的人啊,要怎麼找?」

  「不用找,他們已經送上門來了。」說完,莊昏曉拉開窗簾,指著樓下:「看見了嗎?自從後母來了這裡,那幾個人天天就在樓下轉悠。我想,一定是華誠派來的。」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四五個人在那裡晃悠,不得不佩服莊昏曉的細心,但是,「怎麼你突然間對遲遲這麼好,居然主動想幫她?」我疑惑。

  「不是幫她,是幫我。」莊昏曉道:「早點把她給解決了,就早點進行我們的約定,還記得嗎?那個『進入』的約定。」

  「……」

  一看見我下樓,那幾個小子立馬鳥獸散。幸虧莊昏曉想得周到,提前在拐角處站著,成功地攔截住一個。

  那小子死命掙扎,但不是莊昏曉的對手,只能束手就擒。

  但是,怎麼這個人這麼眼熟呢?

  我仔細一打量,突然發現他手臂上那條粗糙的龍的刺青,難道是--

  「小混!!」我叫出聲來。這不就是在火鍋店裡惱羞成怒要追殺我但被遲遲擋下可還不甘心又叫來同夥繼續追殺最後被華誠攔住落得乖乖退場的小混嗎!

  莊昏曉輕輕瞄我一眼:「幹嘛叫得這麼親熱,你和他很熟嗎?」

  我趕緊解釋:「只是一面之緣,千萬別誤會。」

  「喂。」小混開始不滿:「你這女人,別亂取名字,我叫吳子強。」

  「聽見沒?」莊昏曉道:「人家說了,他不叫小混,叫小強。」

  小強?!小混一聽這個名字,差點沒暈過去,但翻了翻白眼,還是挺住了。

  「別亂說。」我瞪莊昏曉一眼,然後轉過頭來,友好地問道:「既然你叫小強,那你家蟑螂另外取了什麼名字?」

  可憐小混剛剛站定,聽見這話,又再次昏厥。

  「這孩子,怎麼動不動就往地下倒呢。」莊昏曉眉頭一皺,拍拍他的背,問道:「你們來這裡幹嘛?」

  「我……我逛逛不行啊。」小混緩過氣來,伸伸脖子,將嘴一癟:「難道這地方你買下了?」

  莊昏曉懷疑地看著他:「你不知道我們小區上個星期發生了兩起失竊案嗎?警察讓我們留意附近的陌生人,我看你就挺陌生的,該不會,那兩件案子就是你犯下的吧。」

  「你你你,你別胡說!」小混急得脖子都粗了:「華哥三天前才讓我們來的!」

  我和莊昏曉對視一眼,同時「哦」了一聲:「原來是華誠派你來的。」

  小混知道中計,悔得差點沒把自己舌頭給咬下來。

  「華誠派你來幹什麼?」我問。

  小混這次學聰明了,咬緊牙關,死都不說話。

  「骨頭很硬呢。」莊昏曉嘖嘖了兩聲,用手摸了摸下巴,微笑道:「那正好,華誠要你們照看的那個女人因為被他甩了,心情很不好,整天就在家裡砸東西發火。如果把你這個免費不倒翁送給她,倒可以為我們省下不少銀子。」

  「沒錯沒錯。」我附和:「快點把他給送上去吧,說不定還能把我的電視櫃給拯救下來。」

  小混見識過遲遲的拳頭,自然被嚇怔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別別別……我,我……說。」

  於是,我們來到火鍋店中,邊吃邊刺探真相。

  對小混而言,這絕對是場鴻門宴,但他還挺能隨遇而安的,叫了滿桌的菜,酒足飯飽之後,終於開口:「華哥派我們來保護楊小姐,另外,他並沒有甩楊小姐。」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我們做手下的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是深夜,突然從華哥房間中傳來一陣打鬥聲,我們趕緊跑去查看,結果一開門,就看見華哥幫楊小姐擋了一槍。」

  說到這,小混停下,從鍋中掏出一塊嫩牛肉,正準備往嘴裡送,卻被我用筷子奪下:「你說,華誠受傷,是為了保護遲遲!」

  「沒錯,當時楊小姐正忙著搶下那個叛徒的槍,另一個人急了,怕她反擊,便向她開了一槍,華哥就上前去擋。」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鬆開筷子。

  小混趕緊將牛肉塞進嘴裡,生怕慢一步又被我給攔截下,但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

  「那依照你看來,華誠對遲遲好嗎?」我繼續問道。

  小混灌下一大杯啤酒,終於將牛肉嚥了下去:「怎麼會不好呢?簡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中怕化了,我們私下都說,華哥簡直把楊小姐當掌上明珠了。」 

  我抹去額邊冷汗:「小混,掌上明珠不是這麼用的。」說得他們都亂*倫了。

  「反正差不多的意思吧。」小混不在意,繼續道:「雖然華哥表面上冷冷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他確實很在乎楊小姐。」

  「這麼說,華誠果然不是因為自卑而要離開遲遲了。」我總結。

  「別忘記了,是後母自己想離開的,我想,華誠應該是擔心她和自己待在一起,會有危險,這才同意。」莊昏曉提醒。

  「那我們快回去告訴遲遲吧。」說著,我拉著莊昏曉就要跑。

  「等等。」小混叫住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小道消息。」

  「什麼?」我湊近跟前。

  「可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小混拿到控制權,開始裝模作樣。

  「如果你告訴了我,今天這頓飯就我請。」

  小混想了想,覺得滿意了,便向我擠擠眼:「在楊小姐來別墅那天,我無意間聽華哥的心腹陳奇悄悄在說,華哥幾年的心願終於如願以償了。」

  「你的意思是,華誠在幾年前就認識遲遲?」我皺眉:「不可能吧。」

  「具體情況,我就不清楚了。」說完,小混搓搓手,笑嘻嘻地求我:「拜託讓楊小姐在華哥面前幫我美言幾句,也好讓我能受重用啊。」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一頓火鍋就把華誠的秘密給套出來了,你還能受重用嗎?」

  說完,我偕同莊昏曉離開。

  走出沒幾步,「咚」的一聲,身後便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然後是服務員的驚呼:「先生,你醒醒!別吐白沫啊!」

  回去後,我把和小混的對話內容全告訴了遲遲。

  她默默地聽著,臉上很平靜,波瀾不興。直到我講完幾分鐘後,還是維持著這種表情。

  「為什麼還是悶悶不樂?」我問。

  她搖搖頭,輕輕勾動嘴角,還是沒說話。

  我忽然醒悟:「你離開華誠,還有其他的原因,對嗎?」

  遲遲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輕聲道:「我不確定,很不確定。」

  我安靜地聽著。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只是某一天,我們在某個地方遇見了,然後他就喜歡上了我,只是那麼一眼,他就決定要我,只是那麼一眼……莞爾,你不覺得我們的故事太缺乏安全感了嗎?」

  「我們瞭解對方的程度,甚至還比不上彼此一般性的朋友。我在哪裡長大,我以前的生命中經歷過什麼,他從來沒問,也不關心。或者可以這麼說,他在決定要我前,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遲遲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只是那麼一眼,可以維持多久?」

  「也許,不只是那麼一眼呢?」我想起了小混說的話。

  「嗯?」遲遲疑惑地看著我。

  「一切,交給我。」我眼睛一亮,信心十足。

  在一個彬彬有禮的年輕人帶領下,我和莊昏曉進入了華誠的房間。

  他正躺在床上修養,肩部包著厚厚的繃帶,染著點點血跡。臉瘦了一圈,看上去有些疲倦。看見我們,他第一句話是:「遲遲好嗎?」

  「和你一樣,不太好。」我說出實話。

  聞言,華誠輕輕閉上眼,喉結動了動:「麻煩你們照顧她。」

  「為什麼你自己不照顧她,為什麼要讓她走?」莊昏曉問。

  「她留下來,不安全。」華誠依舊閉著眼。

  「可是你逼走了遲遲,獨自一人留下面對危險,你覺得依遲遲的性格,她會好受嗎?」我問。

  華誠先是沉默,就像睡著一樣,輪廓分明的臉一動不動,隔了許久,終於長歎口氣:「其實,她不像外表那麼堅強……她會哭,也會受傷。」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看過遲遲哭的?」我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華誠,其實你早就認識她了,對嗎?」

  「沒錯。」華誠睜開眼,看著前方,看著回憶,緩緩說道:「3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和朋友正在喝酒,接到消息說他的幾個手下居然被一個女人給收拾了,反正閒著無聊,就去派出所看看情況。就在那裡,我看見了遲遲,她正很冷靜地向警察敘述她與那幾個人打架的情景,沒有絲毫驚慌。從派出所出來後,我又看見她拚命保護的那個男朋友向她提出分手,同樣,她很冷靜地點頭答應。當時我就想,這個女人,一定是個冷血動物。可是錯了,等他男友走遠之後,她居然慢慢蹲下身子,輕聲喚著男友的名字,哭了起來,哭得……像個孩子。就在那刻,我才知道,有時候,她也會軟弱。之後,也不知怎麼的,我查了她的資料,知道她每年都會參加武術比賽,於是,每次都準時在電視機邊觀看,看她的一舉一動,一笑一怒。我一直沒有問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直到那次在火鍋店裡碰見她,腦海中突然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那個女人,就是我一直尋找的。也許是因為等待太久,我有些著急,過於強迫她,我明白,她……很討厭這樣的我。」

  「為什麼不把這話告訴遲遲?」聽見華誠這番誠懇的話,我有些動容。

  華誠沒有回答,只是苦笑。

  「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時,門忽然被人打開,遲遲走了進來。

  沒錯,一切都是我的計謀,這兩個人,性子這麼硬,肯定不會當著彼此的面玩柔情的,所以,就讓遲遲在門外站著,聽清楚華誠的真心話。 

  遲遲走到床前,在華誠身邊坐下,兩人只是互相看著,不說話。

  正當我急得要跳腳時,遲遲開口了:「那樣的你,確實討厭……所以,我們重新開始吧。」

  華誠看著她,眼神很柔和,他伸出手,撫摸著遲遲的臉龐,點點頭。

  終於大結局了!而且大部分是我的功勞!我得意非凡,對著莊昏曉做個勝利的姿勢。

  莊昏曉先是給我一記訕笑,然後他無意間瞄到窗外,臉上突然出現從未有過的嚴肅。接著,他快速向我奔來,像是要幫我擋住什麼東西,但是………來不及了。

  槍響與玻璃破碎聲之後,我感到一陣劇痛。

  周圍似乎都靜止下來,時間空間,全靜止了。

  在陷入黑暗前,我看見莊昏曉的臉,蒼白得嚇人……

  病房中,一切的物事都是蒼白的,牆壁,天花板,被單,還有躺在病床上的我。

  遲遲和華誠站在床邊,看見我,都不約而同地低頭,只手摀住臉,很難受的樣子。

  「你們……笑夠沒有!」我終於忍不住,大叫出聲。

  沒錯,他們倆是忍笑忍得難受。

  「對不起,莞爾,我錯了。」遲遲雙掌合攏,做個道歉的姿勢,但嘴角還是不自覺往太陽穴伸延。

  「還有你,華誠,說到底,我是幫你擋了一槍啊!」怎麼好人沒好報呢。

  「是是是。」華誠點頭:「我是該感謝你的……屁股。」

  此話一出,兩人又笑了出來。

  我又羞又惱:「我也不想那個部位中槍好不好!」

  根據現場的分析,事情是這樣發展的:在我和莊昏曉進入房間時,華誠的仇家恰好就在窗外埋伏著,準備將華誠爆頭,可偏偏我擋在中間,讓他一直不能得手。終於等到遲遲進來,我得意忘形,向莊昏曉方向挪了幾步,移出一個空擋,仇家趕緊趁此良機發出一槍。可與此同時,莊昏曉向我撲來,我一愣,下意識往後退,移回原地,成功地用屁股接收了那顆子彈。

  最可惡的是,聽說那個殺手在被抓住時還激憤難平,口口聲聲罵道:「就因為那個屁股啊,我瞄得手都酸了,好不容易等屁股移開,趕緊發出一槍,可那個屁股不知怎麼回事,又回來了,都怪那個屁股啊!天殺的屁股啊!」

  天知道,我這個受害者都沒說話,他卻哭天喊地起來,什麼人啊。

  遲遲停下笑:「說真的,莞爾,還好這次你沒傷到要害。」 

  「我倒寧願傷到要害,也不願傷到那個部位啊。」我將臉埋在枕頭中:「全被醫生給看光了,而且,那醫生還是個帥哥!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哀嚎完畢,卻發現周圍一陣寂靜,心裡一緊,難道--

  果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多帥?」

  糟糕,莊昏曉什麼時候到的?

  我趕緊轉移話題:「你終於來了,快點,我要餓死了。」

  莊昏曉將香噴噴的雞湯在我面前轉了轉,引得我垂涎三尺,他卻悠悠地問道:「你真的覺得,那個醫生很帥?」

  難道大家都覺得受了槍傷是小事嗎?每個人都這麼整我?

  無奈,我只得向遲遲和華誠求助:「你們就忍心看我被他折磨死嗎?」

  聞言,他們倆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沒人性啊,全是些沒人性的!

  我捶著枕頭,欲哭無淚。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莊昏曉在床邊坐下:「他真的很帥?」

  「沒錯,他很帥。」我點點頭,但在莊昏曉即將出招時及時補充道:「但比起你還差點點。」

  「只是點點?」莊昏曉威脅地挑挑眉毛。

  「比你差很多,很多!」我屈服於淫威之下。

  莊昏曉這才滿意地點頭,然後將湯倒在杯子中,插上吸管,遞到我嘴邊。

  雞湯溫熱,有著淡淡的清香,趴在床上,一口口地喝著,我忽然問道:「莊昏曉,當我中槍時,你是什麼感覺?」

  他不說話,只是低頭削著蘋果。

  「問你呢。」我拿腳碰碰他。

  「當時,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莊昏曉道。

  「什麼?」我滿心期待。難道想為我終身不娶,還是跟著我去了?

  「我在想。」莊昏曉將蘋果遞到我手中:「以後誰給我煮飯呢?」

  「……」

  「醫生說,你下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我愁眉苦臉:「還要在這趴一個星期?太痛苦了!」

  「我和你一樣難受。」莊昏曉道。

  「真的?」我詫異,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

  「對啊,東南丘陵都已經變成東北平原了,再躺下去,可真的成為四川盆地了。」

  「……」我真是,自取其辱啊。

  打擊完人,莊昏曉開始收拾床頭櫃上的果皮,這個舉動提醒了我:「對了,你去我家打掃衛生沒?別忘記了,我可不想回去後認不出自己的屋子。」

  「已經認不出了。」莊昏曉輕聲說道。

  「什麼?」我當時沒有聽清。

  莊昏曉看著我,微微一笑:「沒事,我會去收拾的。」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01:05 PM

第十三章

  一周之後,我準時出院,回到自己家。

  在開門前,莊昏曉一直將我扶住,我笑他窮緊張:「都已經完全好了,不用扶了。」

  他搖搖頭:「還是扶著吧,我怕你摔在地上。」

  「怎麼可能,我哪裡會這麼沒用?」

  我甩脫莊昏曉的手,逕直打開門,走了進去,站在客廳中,笑著對他說:「看,不是站地好好的嗎?」

  說完,我轉身,看見眼前的情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耳邊傳來莊昏曉的聲音:「現在覺得,扶著你的建議比較好吧。」

  「莊!昏!曉!」我厲聲詢問道:「那堵牆呢,那堵隔開你和我屋子的牆呢?」

  他打開冰箱,拿出礦泉水,扭開蓋子,喝了一口,才輕描淡寫地說道:「拆掉了。」

  「拆……拆掉……了?」我抓狂:「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拆掉?!」

  「這樣我們就能看見彼此了。」他氣定神閒。

  我徹底傻眼:「難道你現在看不見我嗎?」

  「我的意思是,我們隨時都能看見彼此。」

  已經沒有語言可以形容此時的心情,所以我保持沉默。

  「還有,」莊昏曉湊近我,將暖暖的氣吹進我耳中:「今天,我會履行那個『進入』的協議。」

  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耳邊的風,我的心,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忐忑了整天,也沒看見莊昏曉有什麼特別的動靜,我稍稍安下心來,以為他是開玩笑。

  晚飯後,我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和往常一樣,除了沙發後的那堵牆已經不翼而飛。

  正看得入神,突然感覺莊昏曉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放在我肩上。

  沒關係,沒關係,正常交往動作。

  我安慰著自己。

  再過了一會,他靠近我的脖子,輕輕地吻起來。

  鎮靜,鎮靜,只是幾個吻。

  我再次安慰自己。

  接著,他的手,慢慢在我身體上滑動,直到滑進衣服中。

  這次,我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繃得緊緊的,氣都不敢出一聲。

  「祝莞爾,你很緊張?」莊昏曉覺察到我的變化。

  「緊張?……我,我沒有啊。」我違心否認。

  「那你為什麼緊緊抓住我的手?」

  我忙低頭,果然,居然發現自己正死命掐著莊昏曉的胳膊,忙不迭鬆開,可指甲印還是留下了,洗不掉的證據啊。

  「沒關係,別勉強。我可以等,直到你願意的那天。」莊昏曉溫柔地笑笑,揉揉我的頭髮,起身跨過沙發往自己家走去。

  我靠在沙發上,心中並沒有意料中的大鬆口氣,而是種說不出的感覺,竟然……有微微的失落。

  不知怎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在我中槍的那刻,莊昏曉蒼白的臉色,那種絕望的神情。

  其實,我一直沒有向人提起過,在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那瞬間,心中湧起的,竟是一股後悔,後悔沒有珍惜與莊昏曉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儘管我們經常吵鬧,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總是快樂的。

  我站起身,對著莊昏曉的背影說道:「我願意。」

  莊昏曉轉身,深深地看著我。

  我呼口氣,粲然一笑:「莊昏曉,我心甘情願履行協議。」

  洗完澡,走進臥室,發現莊昏曉已經坐在床邊等候。

  「過來。」他拍拍身邊的床。

  我依言,在他身邊坐下。

  雖然平時吼得比誰都厲害,但一到關鍵時刻,我就成了軟腳蝦,只是雙手交握,頭低垂著。

  莊昏曉將手伸在我腰間,緩緩將帶子解開,浴衣慢慢滑下。他開始吻我的臉,我的肩,我的胸。

  我閉上眼,渾身有種奇異的顫粟,緊張而快樂。

  莊昏曉輕輕將我放倒在床上,他則隨之覆蓋上來,他的身體緊緊貼著我,

  一種安全的重量。

  在昏而柔的燈光下,他的側臉,完美得不像真人,我情不自禁撫上他的額頭,緩慢向下,經過挺直的鼻樑,柔軟的唇,最後,是堅硬的下巴,並在此輾轉。

  終於,莊昏曉握住我不聽話的手,將它們禁錮在我頭上方,然後,他俯下身子,親吻著我胸前最敏感之地,用舌頭劃著一個個的圈,慢慢地逗弄著。

  我全身如遭電擊,腦子裡一片茫然,胸前輕柔的撕咬與親吻讓我墜入情慾的漩渦。已經完全忘卻周圍的事物,耳朵裡只是一陣嗡嗡聲……還間雜著「吱吱」聲。

  嗯?「吱吱」聲?

  我半睜著眼,看向聲音來源處--床頭櫃上,那裡,一隻小白老鼠正歪著頭,看著我們。

  老鼠!!

  「啊!」我尖叫一聲,情急之下,膝蓋一頂,重重地撞到一個硬硬熱熱的東西。三秒後,立即反應過來,糟糕,誤傷到小莊了!!

  果然,莊昏曉臉刷地一下變白,摀住肚子,慢慢地蜷縮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樓上那隻老鼠,他又跑來了!」我趕緊道歉:「莊昏曉,你沒事吧?」

  「你,說,呢?」莊昏曉從牙齒縫中迸出一句話。

  「拜託你不能倒下啊!」我雙手合什,懇求道。

  「你就這麼渴望繼續?」莊昏曉微詫。

  「不,只是,你倒下了,誰去捉那隻老鼠呢?」

  「……」

  一刻鐘後,莊昏曉終於緩過勁來,把那只迷路的,純潔的,不知道剛才我們在幹嘛的小笨蛋老鼠捉住,送到樓上。

  由於小莊已經陣亡,短時間內無法重振旗鼓,我們的協議只好暫時作罷。

  當天晚上,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我滿懷愧疚,想了一晚,終於想出一個補償莊昏曉的好辦法。

  第二天,我跑到街上,買了件非常性感的睡衣,黑色,蕾絲花紋繁複,料子是真絲,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女人的曲線,裙擺只到大腿,成功達到若隱若現的效果。

  我對著鏡子轉個圈,眼睛像貓一眼,懶懶地眨動。

  很好,真的很好。

  拿出香檳,倒上兩杯。然後拉上窗簾,把所有的香薰蠟燭都點上,床頭櫃上,窗台上,櫃子上,營造出旖旎的氣氛。

  最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側躺在床上,只手枕著頭,做個誘惑的姿勢,等待。

  終於聽見了動靜。

  「莞爾?怎麼把門關著……」莊昏曉開門,看見我,立即愣住。但很快,眼中就出現一叢暗暗的火花。

  他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靜靜地看著我,眼神有些壞,就像我今天試穿性感睡衣時的壞。

  我將香檳遞給他:「乾杯。」

  他將香檳放在床頭櫃上,把領帶一扯,一個餓虎撲羊,把我結結實實地壓在床上。

  「怎麼不喝酒?」我嚇了一跳。

  「幹正事要緊。」莊昏曉堵住了我的嘴。

  也許是睡衣刺激了他,莊昏曉今天表現得非常「勇猛」,抱著我在床上滾來滾去,滾去又滾來。我們兩個,像油條一樣,攪在一起,你扯我的衣服,我脫你的褲子。

  正忙得不亦樂乎,突然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好像是什麼東西燒焦了。

  我睜開眼,竟看見床幔著了火,火焰已經竄得有一人高。

  我嚇得不行,馬上把莊昏曉推開,情急之下拿起床頭櫃上的杯子,向那團火潑去。

  潑了之後才想起裡面裝的是香檳,但已經釀下大錯,那火越來越大,最後將整張床都燒了起來。

  無法,莊昏曉只得跑到樓層過道中,砸開玻璃,取出滅火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火撲滅。

  結果是,整層樓的住戶都看見了我們的狼狽相。

  沒多久,小區居委會的大媽戴著紅袖章,拄著枴杖爬了上來,語重心長地給我和莊昏曉上了一個小時的課,說什麼男女朋友吵架歸吵架,燒房子是不行的,讓我們要和和睦睦,相親相愛。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太太,我和莊昏曉望著那張被燒得黑焦焦的床,一點相親相愛的意思也沒有了。

  第二天,我怏怏地在服裝店裡坐著,引起了小妹的注意:「怎麼無精打采的?」

  我搖搖頭:「你還小,不懂。」

  小妹癟癟嘴:「我哪裡小,馬上都滿18了。」

  我看著小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猶疑地問道:「你,和你男朋友,那個,那個……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小妹疑惑,但看著我的樣子,忽然醒悟:「你是問,我和他做過沒嗎?」

  現在的未成年人好生猛啊,我半張著嘴,點點頭:「我是問你,你們那個了沒?」

  「拜託,我們都在一起半年了,不做人家還以為我們有病呢。」

  「那,你們的第一次,那個,那個,那個是怎麼發生的?」我字斟句酌。

  「我們……」小妹說到這,忽然停下,對著我,曖昧地一笑:「老闆,難道,你和你男朋友……」

  「打住。」我做個暫停的姿勢,利誘道:「如果你說清楚我想知道的,並且不讓我難堪,就給你加半個月工資。」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小妹立即正襟危坐:「做愛就像做生意,一旦有機會在你面前飄過,一定要死死抓住,看準目標,立即下手,容不得半點猶豫,總而言之,要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宗旨,絕不能拖。」

  我緊握住小妹的手:「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妹,店裡交給你了!」

  說完,我拿起包,一溜煙跑回家。

  滿頭大汗地打開門,莊昏曉正在電腦前坐著,狐疑地看著我:「這麼早就回來了?」

  「別廢話!」我一把將他拉到床上,然後快速扒下他的襯衣,又去解他的皮帶。

  「幹嘛?」莊昏曉好笑地看著我。

  「這種事情,拖不得的。」我乾脆跨坐在他身上,直接脫去自己的上衣。

  「等等。」莊昏曉聲音有些低啞。

  「怎麼了?」我緊張地問道:「難道小莊還是不行?」

  「不是這個!」

  「那為什麼?」

  「我覺得,這次又會被打斷。」

  「不會了。」我向他保證:「你看,門和窗已經上了鎖,人和老鼠都進不來,蠟燭早就扔光光,連煤氣都關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就欠你這股東風了。」

  莊昏曉看著我,眼中慢慢染上情慾的色彩:「好,開始吧。」

  說完,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放倒在床上,我們兩人肢體交纏在一起,汗津津的,別有一種慾望的滋味。

  莊昏曉決定依照我的指示,快速進攻,於是,放棄溫柔的情話,輕柔的愛撫,直接切入正題--他的手,從我的小腿,滑到大腿,然後扯下最後一塊遮羞布。

  來了來了,要上壘了,我深吸口氣,等著,等著。

  可是,怎麼沒有動靜呢?

  睜眼一看,發現莊昏曉面無表情,不,有點表情,學名叫絕望。

  怎麼了?順著他的眼光,向我的小褲褲看去,我的心,一下沉到底。

  我媽媽的大姐,來了。

  莊昏曉從我身上滑下,躺到旁邊,長歎口氣:「祝莞爾,我放棄了。」

  我拿著自己的小褲褲,欲哭無淚。

  不就是做愛做的事嘛,也沒褻瀆神靈啊,怎麼就這麼難呢?

  根據一般情況,大姨媽要一周才走,那天之後,我們就停止了嘗試。

  況且,估計在心中,大家都已經完全放棄了。

  事已過三,這是神的旨意,禁止結合,豈敢不從。

  也許神怕我們無聊,這天吃早飯時,「乓」的一聲,許久不見的遲遲開門闖了進來。

  莊昏曉沒抬頭,只淡淡說道:「以後我們應該記得鎖門的。」

  我不理他,轉向遲遲,問道:「咦,怎麼氣沖沖的?誰惹你生氣了?」

  「還能有誰?」遲遲一臉怒火:「都是那個華誠!」

  「你們不會又分手了吧?!」我大驚,千萬別,這段姻緣可是我用屁股換來的啊。

  「沒有,只是吵了一架。」

  「為什麼?」我好奇。

  「因為,」遲遲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因為一些小事。」

  「什麼小事?」我鍥而不捨。

  「嗯……」遲遲吞吐著。

  「是因為一些閨房之事。」門外又闖進來一個人,不用說,華誠是也。他微笑著對我們道:「比如誰該在上,誰該在下,你們兩位,肯定有經驗,應該會理解的。」

  經驗?

  我和莊昏曉想到那無數次失敗的經驗,對視一眼,趕緊埋頭吃飯。

  剩下遲遲和華誠在那裡拉拉扯扯,糾糾纏纏。

  「咦,他們什麼時候把這堵牆拆了的?」

  「我不知道!……你來幹什麼?」

  「來接你回去。」

  「我不會再上當。」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明明約好重新開始,但你還是這個樣子,什麼都要聽你的!」

  「我並沒有強迫你啊,你想在上面就在上面好了。」

  「不是指這個!……我說過,不要親你不該親的地方,你總是不聽!」

  「哦?可是你不也是很享受嗎?」

  「華誠,你!」

  聽著他們的話,我和莊昏曉的腦子馬上充血,正當要爆炸時,一個電話來了。

  莊昏曉接起,聽了會,面色變得嚴肅起來,放下電話,他說道:「我大哥在外公面前承認出櫃了。」



第十四章

  我們立即乘車前往柳半夏家。

  一路上,天色黃黃的,陰雲密佈。

  而到了目的地,才發現,柳半夏家的氣壓和外面一樣的低。

  外公正拄著枴杖,怒氣衝天地指著柳半夏:「你,你,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不相親,因為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柳半夏的語氣很平靜。

  「你,你,你居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怎麼可以喜歡男人呢?!」外公捶著胸,痛心疾首:「在這麼多外孫中,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把公司的全部業務都交給了你,沒想到你居然這樣辜負我的期望!你對得起我嗎!」

  柳半夏身邊的混血男友低下頭,不忍地拉拉柳半夏的袖子:「半夏,算了,我先回去。」

  「別被他給騙了。」柳半夏將男友拉住,轉身說道:「外公,不要上演悲情劇。你只有三個外孫,墨色整日花天酒地,昏曉根本不聽你指揮,最後只剩下一個選擇--你只能把公司交給我。」

  外公輕咳一聲,表情沒有那麼戲劇化了:「關於那個問題就別談了,但是你怎麼能做出讓我們家丟臉的事呢!居然要跟一個男人在一起,這件事傳出去,我們家的好名聲就全毀了!」

  「外公,我想你是忘記了,我們家的名聲早在你60歲生日那天和女侍應躲在衣櫃中偷吃,被外婆發現,然後將你們倆的衣服丟到游泳池中,害你不得不圍條浴巾,在眾目睽睽之下撿回來的那刻,就已經毀了。」柳半夏氣定神閒。

  外公惱羞成怒,斥道:「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不允許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否則,我就撤了你的職!」

  「沒關係,反正我已經新建了個雜誌社。」柳半夏不慌不忙地說道:「記得嗎?最近業內都在討論的《AS》,幕後編輯就是我。」

  「你……你不肖!居然背叛你親外公!」外公摀住胸口,急急地喘著氣。

  「外公,少來了。」一旁的周墨色忍不住說道:「上次去醫院檢查,你的心臟比我還強壯。」

  「我急性心臟病行不行?」外公恨恨地瞪周墨色一眼。

  「外公,你自己回憶下,這些年,都是我在管理公司,你根本沒有操一點心,並且還時常挪用公司的資金,買禮物送給那些女朋友,不說別的,就在兩天前,便送了那個卡莉。胡一幢公寓,關於這些,我從來不追問。鑒於此,我認為自己的孝心已經儘夠。如果你實在不同意我和恰克的事,那,我只好辭職。」

  柳半夏剛說完,老天就很合作地打了個雷。

  「轟隆隆」一陣巨響,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

  我不得不承認,他們家的戲劇性真是強。

  外公被反將一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綠一陣,再紫一陣。

  要發怒了,睹此情狀,我趕緊往莊昏曉身後躲,免得被誤傷。

  可半響之後,外公忽然和善地一笑,對柳半夏說道:「其實,你們都誤會了,我,也是很開通的。」

  「沒有吧。」周墨色輕聲嘀咕:「你剛才明明在反對啊。」

  「我那是為了鑒定他們的感情是否真摯,現在看來,你們確實是認真的,我自然是支持你們在一起了。」外公對著柳半夏呵呵一笑:「半夏,你也別走了,繼續幫外公打理公司吧。」

  「如果外公允許我們在一起,那我肯定會繼續盡自己的孝心的。」

  說完,祖孫兩人握手言歡,粉飾太平。

  「看來今晚是走不了了。」莊昏曉掀起窗簾,外面電閃雷鳴,下著瓢潑大雨。

  「沒關係,反正房間多。」外公恢復一家之主的樣子,開始分配房間。

  我和莊昏曉一間,柳半夏和男友一間。

  周墨色看著我們成雙成對,立即眼紅:「早知道我就帶女朋友回來了,長夜漫漫,多無聊啊。」

  「那正好,我也沒帶女朋友回家,墨色,來,陪外公殺幾盤。」

  就這麼,淚流滿面的周墨色被強拖去下象棋。

  剩下我們幾個,各自回房休息。

  我和莊昏曉住的是他以前的房間,黑白色調為主,看上去簡潔大方,一個大書櫃中擺滿了獎狀。

  莊昏曉自嘲地解釋:「是外公擺的,每次來了客人,他都要讓別人參觀我們的房間。」

  我仔細看著那成堆的獎狀和獎盃,「咦」了一聲:「你居然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真沒看出來。」

  「那你認為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他問。

  「我覺得你是……」我做個鬼臉:「讓全校男生神魂顛倒的女裝美少男。」

  「祝莞爾,我很佩服你的勇氣。」莊昏曉淡淡一笑,然後,迅速衝上前來,將我按在床上,捏我的腰,癢得我不停求饒,眼淚都笑了出來。我們兩個在床上翻來滾去,整個房間充斥著我的尖叫聲。

  最終,瘙癢的他也累了,被瘙癢的我更不用說。兩人就這麼躺在床上,慢慢地喘氣。

  隔了許久,莊昏曉忽然問道:「祝莞爾,你說我們怎麼會在一起呢?」

  我看著天花板,喃喃說道:「不知道呢,我感覺自己就這麼睡著睡著,忽然有一天你就出現在我面前……突然間就出現了。」

  他握住我的手,輕聲問道:「和我在一起,你後悔過嗎?」

  我「嗤」的一聲笑出來:「這種話,不是該等我們白髮蒼蒼,臨終時才問對方的嗎?」

  「我現在就想聽。」莊昏曉道。

  我吸口氣,重重點下頭:「後悔過。」

  手上忽然一緊。

  「什麼時候?」

  我側頭,看著莊昏曉臉上的緊張,微微一笑,將手撫上他的臉,緩慢卻清晰地說道:「我後悔的是,為什麼沒有早點遇見你。那樣,我會有更多的快樂。」

  莊昏曉深深地看著我,然後湊近身子,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我也是。」

  我們輕輕環在一起,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輕輕環在一起,許久許久。

  「去洗澡吧,早點睡。」莊昏曉將我拉起來。

  我點點頭,去到浴室,放水,脫衣服。

  在嘩啦啦的水聲中,衣服一件件被脫下,T恤,牛仔褲,內衣,然後是……

  我低著頭,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

  三秒鐘後,我裹著件浴巾衝了出去。

  莊昏曉正在整理被單準備入睡,看見我,狐疑地問道:「怎麼了?」

  我深深吸口氣:「我家親戚,已經走了。」

  莊昏曉先是皺了一下眉,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輕輕問了句:「可以嗎?」

  我含笑看著他,點點頭。

  接著,莊昏曉快步走來,將我橫抱而起,放在床上。

  他伸手,將那條浴巾解開,然後,他俯下身子,親吻著我的身體,每一寸都吻遍,我的臉,我的脖子,我的手臂,我的手掌,我的小腹,我的腿……

  我緊緊抓住床單,身子微微顫粟著,接受著他虔誠的吻,從心底深處感到一種被珍惜的愉悅。

  有一段時間,他停下,開始脫去自己的衣服。我們,赤裸以對。

  他將頭埋在我的胸前,撫摸,舔舐,在最敏感之地,輾轉流連。他柔軟的髮,時不時碰觸著我的皮膚,更加深了刺激,我開始微微地喘息,無意間從嘴中逸出了幾聲輕微的呻吟。

  也許是聲音刺激了他,我感到,莊昏曉的呼吸開始變得粗濁,而肌肉,也繃得更緊,

  他的手,從我的小腿,慢慢向上移動,來到大腿內側,然後,更進一步……

  就像一股強烈的電流劃過全身,我忍不住輕聲尖叫起來,體內翻騰起一陣陣情慾的波浪,將僅存的理智全數淹沒。

  在一片茫然之中,我感到個硬硬的東西抵住了我的下體,正蓄勢待發。

  他湊近我耳邊,用粗濁的忍耐的聲音問道:「可以嗎?」

  我睜開迷濛的眼,沒有說話,只是將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莊昏曉領悟了這個無聲的贊成,接著,他一個挺身,進入了我。

  我咬住下唇,緊緊抓住他的背,忍耐著那陣撕裂的疼痛。

  接下來,他的動作很輕,而且不停地安慰著我。我已經不記得當時他說了什麼,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些話,都讓我快樂。

  感受著我身上的這個男人,撫摸著他的背脊,那平坦,寬廣的,安全的背脊,隨著他的律動,一起上升,至不知名的愉悅的所在……

  歡愉之後,莊昏曉抱著我躺在寬大的按摩浴缸中。

  「痛嗎?」他柔聲問道。

  我低著頭,雙頰熱熱的,沒有回應。

  「莞爾,你太讓我著迷了。」莊昏曉的聲音低啞而性感:「你知道嗎?剛才,我真想把你一口吞進肚子。」

  「你吞得進嗎?」我輕笑。

  「一口一口地,就吞進去了。」莊昏曉吻著我的肩膀,而他的手,則握住我胸前的柔軟。

  清澈的水下,我的渾圓在他的大掌中做著無謂的掙扎,變換成各種形狀,一眼看去,有種純淨的情慾。

  他用拇指摩挲著我的蓓蕾,不停地劃著圈,直到它們變得硬挺。

  他的唇沿著我的肩,順著手臂,慢慢地,一直滑到手掌。

  他親吻著我的手心,親吻著那些神秘的紋路,帶著虔誠與愛憐。

  我感覺得到,自己的臉,變得更加紅潤,因為熱氣,因為體內的悸動。

  「莞爾。」他在輕聲喚我。

  「嗯?」我閉著眼,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我又想要你了。」莊昏曉柔聲道,聲音帶著情慾。

  說完,他環住我的腰,倏地一個轉身,將我們兩人的位置對調,讓我靠在浴缸邊緣。

  他分開我的腿,把它們放在自己腰上。

  然後,他將手指伸入我的甬道中,揉捻著,撥弄著我最敏感的花瓣。

  「這裡面,全是我的東西。」他湊近我耳邊,聲音曖昧。

  我羞赧地捶打著他的胸膛,一邊垂下頭,看見隨著他手指的蠕動,那些白色的愛*液隨之飄散出來。

  他手指的動作漸漸加大,我感覺到一絲生澀的疼痛,可是卻有種心甘情願的歡喜。

  我開始嬌喘吁吁:「莊昏曉……昏曉。」

  「我在這裡。」他吻住我,將舌頭伸入,纏住我的,吮吸著,糾纏著,像要席捲去我全部的神智。

  我的皮膚,被熱氣熏得透紅,粉嫩一片。我的眼睛,也氤氳成朦朧。

  我的小徑,緊緊吸著他的手指,讓他愛不釋手。

  莊昏曉再也忍不住,抽出手指,將自己早已昂然的慾望抵住我的柔嫩,緩緩地摩挲著。

  一陣陣酥麻從我的私處傳來,那種感覺,非常地難受。

  我摟住他的脖子,緊緊地,雙腳也環住他的腰,緊緊地。

  莊昏曉握住自己的堅挺,緩緩送入我的花蕊深處。

  那種炙熱,那種充滿感,讓我腦海中瞬間一陣空白,我咬著下唇,可呻吟聲依舊逸出了嘴。

  莊昏曉渾身一緊,額上立刻佈滿了隱忍的汗,他用低啞的聲音說道:「莞爾,你是要我的命嗎?」

  我已經無法回答,他一個挺身,將自己的亢奮送入我體內更深處。

  我仰起頭,叫出了聲,那種聲音,異常嬌媚。

  莊昏曉抱住我的腰,開始狂野地在我體內衝刺,霸道地律動起來。我緊緊環著他,感受著他的悸動,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節奏舞動。

  翻滾的水花,濃郁的香氣,濛濛上升的霧氣。

  還有兩具糾纏的赤裸身體,他的低吼,我的嬌吟,交織在一起,再也無法分清……

  第二天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莊昏曉懷中。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潛進屋子,在地板上伸延,無比綺麗。

  「還好嗎?」莊昏曉低聲問道。

  「伺候得還不錯。」我一本正經:「回去給你小費。」

  莊昏曉雙眼一閃:「原來有小費?那,我就多掙一點吧。」

  說完,又翻身壓在我身上。

  正在嬉鬧,門忽然被打開,周墨色站在門口,泫然若泣地看著我們。

  莊昏曉用身子將我擋住,問道:「有什麼事嗎?」

  「外公讓我來叫你們吃早飯。」

  「那你為什麼是那種表情?」我忍不住探出頭去問他。

  「因為,我敲了兩個房間,裡面的人都成雙成對地睡著。」周墨色抱頭大叫:「為什麼你們都要刺激我!你們歡度春宵,卻留下我一個人陪老頭子下象棋,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我和莊昏曉異口同聲地說道:「報應。」

  某人華麗麗倒下。

  待洗漱完畢下樓時,所有人都已經坐定,我們也忙在位置上坐下。

  柳半夏家規矩不多,吃飯時可以隨時說話,所以……

  「恰克,來,這是我最喜歡吃的,你嘗嘗。」

  「真的好吃,半夏,別全給我,你也吃啊。」

  「你吃下去,我會更開心。」

  「真的?那我吃。」

  「墨色,你這臭小子,昨晚居然使全力,就不能故意輸讓我開開心嗎?」

  「外公,我已經把女朋友讓給你了,現在連象棋都要讓,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噓,你說這麼大聲幹嘛?他們都聽見了!」

  「他們本來就知道啊!」

  在一片喧鬧之中,莊昏曉靠近我,輕輕說道:「剛才起床時我本來想對你說句話的,結果被墨色打斷了。」

  「什麼話?」我問。

  他雙眼一眨,拿起自己的叉子,忽的一放手,叉子如願以償地掉在地上。

  然後,他蹲了下去,我也照做,好奇道:「究竟是什麼話啊?」

  這時,我們倆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眼睛,如一塊黑玉,有著無聲的吸引:「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說完,他吻住了我的唇。

  就這樣,在桌上的喧囂中,桌下的我們,靜靜地接吻。

  我沒告訴莊昏曉的是,這,也是我想對他說的話。

  微微張開眼,我發現,窗外的天空,蔚藍得不可思議。

  最燦爛的盛夏,已經到了。

全文完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12-7-14 01:07 PM

番外之一:黑暗中

  夜。

  深夜。

  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夜,自古以來有兩種用途,一是用來殺人,二是用來H。

  但,殺人是犯法的,而且,一不小心會殺到自己。

  可,H得好,則不會犯法,而且,一般情況下不會H到自己。

  在這靜謐漆黑的房間中,只聽見高低起伏的喘息,與一對男女的對話。

  「莞爾。」

  「嗯。」

  「把手放開。」

  「不……我怕。」

  「如果你不放開,我就不能繼續。」

  「可是,莊昏曉,我……真的好怕。」

  「放心,我會負責的。」

  「真的?你會負責?」

  「是真的,所以,把手放開。」

  「……」

  「對,就是這樣,慢慢地放開,別緊張。」

  「莊昏曉,不要!不是那裡!不要碰那裡!」

  「莞爾,相信我,應該碰哪裡,男人天生就知道。」

  「……」

  「莊昏曉,你……你好了沒有,你快點,我……我好難受啊!」 

  「別動!我馬上就好!別動!」

  「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啊……。」

  「忍住,馬上就結束了。」

  「不行了,救命,我不行了!」

  「別動!……呼,好了。」

  話音剛落,廁所燈亮了,祝莞爾趕緊將莊昏曉推了出去。

  然後,釋放內存。

  接著,走出來,低聲埋怨道:「讓你修個燈,就花了這麼長時間,差點憋死我。」

  「我有辦法嗎?」莊昏曉覷她一眼:「你一直護著那盞燈,讓把手拿開,又不聽,要我怎麼弄。」

  「這是古董燈,很貴的,我怕你弄壞了。」

  「早說過,我會負責的--弄壞了再給你買一盞就是了。還有要記得,男人天生就知道怎麼修理電器,不需要你在旁邊指手畫腳,告訴我哪裡該碰,哪裡不該碰……好了,我肚子餓了,快去廚房下碗麵。」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撐死你!」

  「放心,我吃得再多也比你瘦。」

  「莊昏曉,你說什麼呢!」

  「怎麼,不服氣,有本事你現在就把睡衣脫了我們光著身子比一比。」

  「……」

  深夜H完美落幕。

  

番外之二:婚後二三事。

1  奴役。

  婚後,莊昏曉每天都把我按在床上,不停地做做做,於是,我成功地懷上了寶寶。

  懷孕後體重突增,腰圍毀掉,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確實很難受。可是,卻能隨意奴役莊昏曉,確實是一大樂事。

  「莊昏曉。」我悠閒地坐在沙發上,輕喚一聲。

  話音剛落,莊昏曉便從廚房飛奔過來,緊張地詢問道:「哪裡不舒服嗎?要喝水嗎?要遙控板嗎?需要揉腳嗎?」

  「都不是。」我搖搖頭:「我餓了。」

  「我馬上就弄好菜了。」他抹去一頭的汗。

  自從懷孕後,他就不准許我再進廚房,自己買來一堆烹飪書,自學成才,做得還挺不錯。 

  「我要吃薯片。」我揮揮手:「快下去買吧,要大袋的。」

  「不可以。」莊昏曉一臉嚴肅:「不能吃垃圾食品。」

  我癟癟嘴,低下頭,撫摸著隆起的小腹,語帶哀怨:「寶寶,我們母子好可憐啊,連一小包薯片都不給吃,你爸爸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所以才會對我們這麼吝嗇……(省略1000字)」

  他:「……我買。」

2  懷孕的好處。

  懷孕之後,我整天腰酸背痛,莊昏曉一有空便來幫我按摩。

  這天,按著按著,他的手便從腰上,漸漸地跑到我胸前。

  我嬌羞,討厭拉,莊昏曉怎麼能這個樣子呢?人家在懷孕,不可以做那個事情的。不過也難怪,我魅力太大,他一時無法把持,也是有的,哎,祝莞爾啊祝莞爾,你說你沒事長這麼討人喜歡幹什麼呢?

  正在自我膨脹,身後的莊昏曉開口了:「莞爾,我剛才摸了摸,你的胸部終於比我大了。」

  我:「……」


  3孩子出生後。 

  寶寶出生了,是個兒子。

  我們圍在嬰兒床邊,看著寶寶可愛的樣子,開始爭論起孩子最像誰。

  「當然最像我了,」我一樣一樣地指給莊昏曉看:「喏,他的鼻子和臉型像你,可是眼睛,嘴巴,頭髮像我。三比二,你輸了,哈哈哈哈。」

  莊昏曉沉默良久,忽然將孩子褲子一脫,露出小雞雞:「他還有這個像我,三比三,我們打平。」

  我:「……」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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